20170618相逢一笑泯恩仇
如果不是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感恩父亲,我大概会想不起父亲的存在,然后翻出三年之前写过关于父亲的两篇文章,不如今天就应个景再来一篇吧。如今我在桂林爸爸在绵阳,本来就没什么交集的我们联系变得更加微弱了,趁着一些记忆尚存,且记下几笔当纪念吧。
【不能被原谅的“小偷”】
小时候不懂事,尤其是小学低年级那会儿,整个人生观价值观还在初步建立的阶段,天真烂漫整日乐呵呵,跟爸爸的关系也是最好的时候,那时他常常喜欢逗我玩儿,晚上看电视坐在爸爸的二郎腿上骑马马也是特别鲜活的记忆,我挥舞着小手嘚嘚儿驾地笑着,爸爸配合着我保持抖腿的节奏,真正的亲密无间。
那会儿是90年代,我们算是城里很好的小学但也没有普及英语教学,听说上初中之后就要开始学英语,危机感极强的我不仅积极主动要求上了英语课外学习班,还偷偷地给自己存钱准备买个文曲星(英文电子词典)。在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当时的物价,学校门口的各种小吃五分到几毛几块都有,纸折的小钱包里有个一两块钱那绝对是财主,爷爷奶奶给我的零花钱很少,一次也就几毛。自从有了买文曲星的伟大梦想,本来就节约的我开始各种省钱,而且背着大家捡破烂(无非是纸板或者喝空的塑料瓶之类)卖钱,各种开源节流的措施启动以后我的小钱包渐渐鼓了起来,每一次攒到10块我就会换成一张整钱把边边角角都仔细捋平,细心地放进属于我的木箱子里的红色皮质钱包里。每一次搬起小板凳拿钥匙打开箱子,取出红钱包,把新增的10块钱放进去,我都充满了仪式感,鬼知道我拒绝了多少零食和玩具的诱惑,又以打扫卫生的名义悄悄收集了多少塑料瓶子,我在累积我的梦想,我的未来。
十块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存起来太难了,但一个文曲星却要卖到200多,但好在我有时间也有毅力。有一天我又存够了十块钱准备放进箱子,拿出红钱包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钱包明显瘪了,我急忙打开一看,果然,钱包里空空如也!我辛辛苦苦攒的一百多块钱不翼而飞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哇地一声哭出来,奶奶急忙跑过来,看到我拿着空钱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也什么都明白了。她劝慰了我一番之后立马叫了爸爸过来询问,他没有多辩解承认是自己拿了钱,还回来已经不可能,那些钱早被他买酒买烟挥霍到牌桌子上去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并不是件多大的事,不过是爸爸花了女儿几个钱,没什么大惊小怪。
伤心、委屈和愤怒充斥胸间,这件事我耿耿于怀到现在,他定义为拿,但我定义为偷,不折不扣地偷,而且是巨款,我存了好久好久的巨款!
以至于我爸现在一问我要钱我就会想起这件事,给得也不那么爽快。
【提款机也是局外人】
这件事发生在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毕业我去了家世界500强的银行,大家都说待遇很好,事实上又穷又累个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由于合同是五年所以实习期长达半年,我只是衣着光鲜地在金融行业里当个小民工。
爸爸不懂,但他听说我各种赚得多,于是对我开始频繁提出钱的需求。
某个星期我回家他就直接开了口,理由特别冠冕堂皇,他要去云南丽江旅游,让我出点旅游基金。那会儿我一个月工资不到3000,除开房租吃饭各种开销其实所剩无几,爸爸完全没有考虑我的处境,就希望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的我满足他旅游享乐的需求。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好,但由于上大学之后就离家,近几年有所缓和,我也是尽量本着和平相处的原则只要回家就开开心心不吵架,哪怕是为了奶奶也值得。我问他要多少,他说看着给,我咬咬牙给了他600,爸爸喜笑颜开。
花钱买温馨,花钱买和谐,我就是这样想,但事实证明我想得太过简单。
第二周回去爸爸已经从丽江凯旋归来,春风得意地给我讲述旅途风光以及各种特色礼物。每个人都有,针织披肩民族挂件配饰,豪气地告诉我这个给谁那个给谁,大方地说礼物人人有,连很少走动的姑父都没落下。
分到最后,唯独,没有我!
这下好尴尬,刚刚还在配合表演的我绷不住了,出了钱点了赞出去一圈忘了谁给的支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努力地孝顺听话,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结果,还是在我爸眼里活成了一个透明人。我问,怎么没有我的呢,爸爸也觉得有点囧,讪讪地说,你又不会喜欢这些东西,就没想着给你买了。
这就是理由!
那是我能记起来的我爸最后一次伤我的心了,因为从此以后我只有冷漠和愤怒,不会再有伤心这样的感觉,觉得被冷落或者攻击的时候会淡然处之或者奋起反击,但不会伤心,我的心门永远向爸爸关上了。
后来他还在自己生日,过年过节,以及想去其他地方旅游的时候问我要过钱,我高兴了就给,不高兴就直接拒绝,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他也因为我的拒绝给过我脸色看,对我实施冷暴力,但我其实不在乎,如果不是希望奶奶开心,我一分钱都不会再出。
【最熟悉的陌生人】
爸爸在我生命中其实大部分时候是缺失的,跟消失不见生死未卜的妈妈存在感一样弱。
说从未恨过,从不曾埋怨我自己都不信。
这两个给了我生命的人,成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陌生到我必须要很努力才能回忆起他们的样子,陌生到我现在不写下点什么,他们就真的在我记忆里空白一片。
有怨恨的时候其实是好的,说明还有爱,我心底还保存着对他们的爱,哪怕是以恨的形式表现出来。可惜的是我越来越不在乎他们,放任他们在我生命中逐步消失,也哥说得对,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让自己不那么伤。
话说回来,没有爱,我又哪里来得恨呢。
两个20出头的年轻人一见钟情相互吸引,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毅然结合,爱情的潮水还没退就被生活的严酷把脸打肿,在相互指责和厌弃中分手,搞出一个谁也不想负责任的小朋友。你扔过来我丢过去,谁也无力承担生命之重。
父母亲情的淡漠非我所愿,如果日后物质宽裕,对方有所求我自然愿意给予,但仅限于物质,感情是一丁点儿也没有。
小标题都有点儿过,我们一点儿也不熟悉,陌生人倒是贴切。
不恨不怨,有能力就帮,别指望亲近,别期待感情,那么奢侈的东西我都缺,谢谢你们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你们并没有问我是否情愿,不怪你们年少无知无能无心,大家各自安好不要给彼此惹麻烦,就是最安稳的相处之道,不打扰,就是温柔。
今天好歹是父亲节,还是祝天下的爸爸都平安健康,当然包括我爸爸,有时候看爸爸会觉得特别羡慕,怎么能真的有人可以如此潇洒自在一生不羁爱自由,坦白说,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人!没得解释,这都是爸爸的福报,我会在能力和心力范围之内支持他无忧无虑快乐下去,永远当个长不大的老男孩。
人生苦短,何不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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