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禅定这两个字时,第一反应是与某种修行有关。但它却是陶姐杨哥家的一条德牧犬。
禅定初来时只有2个月大小。我见到它时,已是7个月大了。其实7个月也不算长,可禅定却已长成大大的一条成犬了。个很高,体重已达60多斤。由于长速过快,一度后腿明显缺钙,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走不了多远就得趴在地上休息,而且趴得那么彻底,头和身子完全伏在地上,仿佛地面是那么可亲,多接触一点点身体都很重要。别看它庞然大物,再小的狗都不会怕它,倒是能偶尔吓到不少的来客。它常常遭到别的动物生灵们的戏弄,尤其它的同类――阿木和虎娃。
禅定喜欢同它的主人玩,或者说,它的主人喜欢逗它玩。主人杨哥把它当宝贝,见禅定缺钙,到处找骨头熬汤为它补钙,或者干脆开些钙片给它,一段时间的调理,禅定渐渐壮实起来。走起路来也不见跛足,跑起路来虎虎生风,追逐各种猎物,毫不含糊。虽不敢大胆的调戏阿木,但对付虎娃还是绰绰有余,常逗着这个小不点儿不放,一任纵横,上下戏谑。
每次跟着主人溜弯,总喜欢跑前跑后,像某个下属跟在他的领导前后,就是人家常说的"狗腿子",原来它天生就会。狗腿子算个屁呀, 它想。主人也喜欢把它抱住,逗它玩,这一路抱来,抱着抱着,渐渐就有些抱不动了,后来干脆不抱,牵着走,牵着牵着,又开始不听使唤了,主人放开绳子,由着它自由行,其实它也跑不到哪儿去,天天偎在主人身边,走走蹭蹭,磨磨矶矶,感觉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狗东西了。主人一高兴就又把它抱起,狠狠地抛到溪水中,让它猝不及防,连滚带爬,没两下就又游上了岸,来到主人身边,狠摔一身的水,让主人也同样猝不及防,沾满一身的水,算是对主人的报答。主人气得高喊,禅定!你这个狗东西。这时的禅定仍摔着它身上的水,硬是装着没听见,毫无反应。其实它在心里窃笑,主人,别欺负我小,你那点嗅事我都懂,我只是不说而已。
禅定禅定的饭量很大,每次我们出门吃饭,总喜欢多点一两个菜,然后打包,大概禅定的口味与我们差不多,喜欢吃肉食骨头汤,我们也喜欢看它吃饭的样子,明明可以管够好几个大人的晚餐,它一次性就能搞定,怪不得长那么快。禅定喜欢在主人的屋子里转悠,动不动就席地一躺,且偏偏喜欢挡道而卧,主人没有办法,给它在屋外的走廊下做了个睡窝,但还是改变不了席地而卧的习惯。好狗不挡道,主人说。禅定只好悻悻然慢慢走开。
保卫科长是它的职务,主人时不时的过来教训一番,训练它各种生活技能。禅定同学,坐好,趴下,抬头,握手,换手,每一个动作只教上两三遍就心领神会,乖乖听主人教导,动作规范且标准。听话成了它的优良品质。有时也有逆反的时候,大概主人没有满足它某种愿望,它就装聋充愣,气得主人连喊,禅定同学,禅定!坐好!几次之后,又乖乖听主人召唤。
禅定遇着陌生的人总要认真检查,上下打量,这边嗅嗅,那边蹭蹭。见我是个好人,便放我过去。只要你略施小惠,便很快与你混熟,成为它的朋友。法乐最喜欢逗它玩,这个狗东西,也是个颜值控,喜欢比较年轻的人跟它玩,法乐不就比我小两三岁吗,就跟他玩得更铁。一次,法乐离开了一段时间,我跟法乐说,我看到了禅定,就想起了你。法乐哈哈一笑,说,我也想禅定,我想到了禅定,就想到了你,黄哥。一句话逗得我俩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起来。说禅定是个颜值控一点不假,那天,我亲眼所见,几个女士穿戴着长衣长巾走过来,它俨然放下身段,什么检查程序也免,咬着围巾一味地往前拽,长时间不松口,吓得来客脸色大变,尖叫起来。看来,禅定是名不符实,也并不禅定,看见美女,也凡心摇曳,好色之徒耳。
禅定禅定一身棕黑相杂的羽毛长而密厚,远远望去,百分百纯种德牧血统让它既高大英姿,又潇洒绝尘,一付贵族的气派常常从它微蓝而郁抑的眼神中不经意透出,实在是犬类中的佼佼者,可爱得很。一些见过它的来客都愿意俯下身段多抚摸它几下,与它亲近亲近。我第一次把禅定的照片放在圈里,很快就有朋友发来照片,问,禅定的性属,我告之后,朋友接着发来他豢养的德牧图片,很风情的那种,说要与禅定订上娃娃亲。看来,这个颜值控的时代,颜值有多重要,苦就苦了虎娃,一辈子没见过母狗长成啥样。
禅定只要我一出门,禅定一定帮我开门引路,跑在最前面,接着阿木闻到了气息,闪着圆实而低矮的身躯,赶了过来,还有虎娃,最小的个儿,比只猫大不了多少,可年岁最长,都八岁了,明明是个老前辈,却老遭禅定的戏弄与调侃。如果说禅定的优势在大个,虎娃的优势也很明显,那一定是在小脑袋瓜子上,又精怪,又灵活,很显然,禅定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只是它们更多的是很好的朋友。虎娃一身白色的长毛有些杂色,一双眼睛大而且亮,它从不敢以老大哥自居,因为个小,怎么看都只能做个小弟弟,甘居人后,没办法,命该如此。阿木却不一样,它是典型的成熟型领导派头,平时一言不发,喜欢背着手走路,村前屋后,到处转悠,看看有没有异常动静或感兴趣的事情,壮实的身体与金黄色的长毛也显出它不同凡响,凡事最好别惹它,它也有脾气,一旦发怒,它一定咬着不放,当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它们在一起相处起来,构成一个小小的自然世界,既矛盾又和谐。
其实说实话,我们几个早已习惯了这样平凡度日的时光,与天地同酬,与万物相安。早上醒来,就能听到外面的溪流声不断,甚至鸟鸣虫唱。一早醒来,所有山里的声音一齐向你涌来,并不澎湃,只是舒缓,轻柔,清脆,干净,让你感到,大山与你同在。你一定不舍得将这样大好的光阴沉沉地睡去,你愿意披衣早起,走进这雾气正稠、花叶含露的清早。尽管时已秋深,花叶相杂,五彩斑斓,空气中有些寒意,踏着潮潮的落叶,鞋子也不时新沾些泥水,但并不妨碍你的早起与早遊。禅定,阿木,虎娃不知躲在哪儿,我一出现,一下子全聚扰在我的周遭,为我开山劈道,引路导航,我手持竹棍,既当竿子又当杖,行走在山间小道上,走村穿户,不时向当地的农人打上声招呼,问些今年茶叶、茶籽收成,子女在哪里打工,孙子孙女们长得怎么样一类家长俚短。禅定们也一定有它们的同类,问着同样的话语,比如,有没有母狗相伴,长的是否好看,主人是否善待,管得严不严之类的狗屁事。
这让我想起在秀峰时遇到的小白。小白是只流浪狗,个小形丑,常不遭人待见,心里肯定落寞,没人喜欢没人疼,自生自灭自快乐。有时也有个别游客投来好奇的目光或抛掷些零碎食物,但毕竟朝不保夕,毫无保证。如今,当个流浪狗不容易,虽说是自由,但自由也是有代价的。小白并不后悔自己的流浪,它既没有当宠物的命,也就甘于自己的流浪,在流浪中获得自由与快乐。每次我散步经过那个路段,它总能在那固定的地点出没,然后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一路护送,或者跑到前面,为我引路。转过山岙又一路回程,到了它固定的地方,立着不动,目送着我的归程,每天周而复始,从不间断。只是到我后来离开那儿,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不知它是否还在那儿等我,过得好吗?
禅定与它不同,能过上很悠然的生活,不必为一天三餐而担忧,只要每天为主人做好它的本职工作就行,包括排解主人的寂寞,这一点,凭它的天性就能轻松完成,我喜欢禅定的地方还在于:白天它是我的朋友,到了晚上,万物是它的朋友,它喜欢独自呆在院中,神情专注,我怀疑它的眼睛、耳朵甚至思维和它的鼻子一样灵敏,有时静听山间的虫鸣鸟语,有时细看树间的花儿草叶。一次我早起小解,看见它独坐院中平台上,神情肃穆,望空不止。此时的室外已是月光如水,夜空如昼。禅定一动不动,像个诗人那样正与这个夜的世界深情对话。它的眼神与月亮一样清明澄澈。此时的人类都已睡去,这个世界只有狗类在与之相守,月亮也以她特有的方式与之对语,用它们彼此听得懂的语言交流,它们的语音只有它们自己能懂,我不懂。我冷得实在支持不住,打个寒噤,转身回了。把整个院子与世界都留给禅定和它的朋友们。
禅定 禅定 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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