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上看到不少的文章,在讲地瓜(红薯)居然是抗癌好食品。我不是医学专家,也没有评论的依据。只是提起地瓜来,就想起天天吃地瓜的日子。你会说天天吃这好东西,你太幸福了,其实你说错了。
天天吃地瓜,真的是好事吗?又真的幸福吗?
地瓜很有营养,有“长寿食品”的美誉,含有大量的糖、蛋白质、脂肪和各种维生素及矿物质,具有润肠通便、增强免疫功能、防癌抗癌、抗衰老、防止动脉硬化等功效。同时,地瓜口感粉糯,甜而不腻,可以煮着吃,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用油炸,或者做很多的糕点;可以加工成粉条、粉皮或者淀粉。晒成地瓜干也可以酿酒,我记得我爷爷常喝的老白干就是用它酿制的。
地瓜分好多的品种,有红皮白心的、有黄皮红心的、有紫皮紫心的。白心的蒸起来吃特别的粉面,红心的比较糯甜。紫色的就是紫薯了,营养特别丰富,是很好的保健食品。
地瓜浑身是宝,根块的吃法不用多说了。叶子可以做汤,里面加点黄豆,放点盐,我们这儿叫“咸糊涂”,至今仍有许多人爱这样吃。叶子还可以拿来捏窝窝,贴饼子。叶梗用开水烫过,捞出来和上蒜泥,就可以吃了。
我四五岁时,也许还要大一点,记得好几年的早春,爷爷都是给队里育地瓜苗,就在村口的阳畦里,经常带我去给苗子揭草帘,浇水。当时生产队里年年都是种了许多的地瓜,算是全队的人多半年的口粮了。每逢收获时,队里的几十名青壮年便被召在一起,每出一个工,给一个工分,用“三齿勾”每人一趟地刨地瓜。下午的时候,将地瓜收集在一起,然后放在大秤上一一进行称秤,算出总数,再按人口进行分配。三口人的,五口人的,东一堆,西一堆,用纸条写上号放在每个堆上。让每户家里出一个人来抓阄,是几口人就抓几口人的阄,分到哪堆就是哪堆。分到手里后,各家便开始忙活,用扁担挑回家。或贮藏在地窖里或用擦板擦成片在地里晒地瓜干。
后来,地分开了,又是种了几年的地瓜。记得那时,我和姐姐总是跟着母亲去地里干活。因为我们都人小,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地里乱跑,姐姐老是爱找出开着花的地瓜秧来,剪下来,带回家插在瓶子里,能养很长的时间了。有时候也拿地瓜叶梗一起做耳环的游戏,从梗的底部开始,将梗的心每隔一段取下来,仅留一层皮相连,留着叶子,将梗带在耳朵上,大大的叶子垂在下面,一晃一晃的。各家一到收获的时候,便留置部分地瓜用来鲜贮,其余的便用擦板擦成薄薄的片,在地里晒地瓜干。大人小孩一起上阵,在地里摆,一片一片的,各家忙各家的,整个田里白花花一片,很是壮观。地瓜干要晒好几天,也不怕人偷,没人偷的,乡亲们都很朴实,各家也都有,直到晒干时再拾回家。赶到有雨的时候,每家就都有些急了,赶紧去收,只怕给淋坏了发霉或烂在地里,那是多半年的口粮啊。
我们家的院子里有个贮藏地瓜的窖,是父亲自己用铁锹一锹一锹挖出来的,垂直向下挖了有约3~4深的圆圆的洞,直径约有一米左右吧,洞的壁上凿了许多供上下用的脚窝。母亲便用绳子拴上小筐,父亲一边向下挖一边把土放入小筐中,由母亲再用绳子从洞里提上来运到远处。在洞的底部又横向两边开挖出放地瓜的窖来。当时很是辛苦,母亲没多大的力气,汗流夹背,提几次就不得不休息一下,一直挖了好几天才成。每年我家都贮藏许多地瓜,每隔一段时间父亲总是去看一下,把烂的挑出来扔掉。许多次取地瓜的时候,父母就用绳子套在我的腋下,放我和桶下去,然后我在窖底下把地瓜装入桶中,喊声“好了”,地瓜和我便被依次地拉上来。
粉条就是用地瓜加工的,我的邻村就有专门做粉条的。我记得有一次爷爷去那儿买粉条,带我去过一次。我是小孩子,好奇心也满重,东瞅瞅,西望望。粉条厂不大,当时就发现了一个向外淌着水的大池子,爷爷告诉我那是澄淀粉用的。旁边还安装了几把用柴油机带动的会转的的刀具,是用来粉碎地瓜的。沉淀出粉子来,再拿锅去煮。后来,爷爷、父亲和叔叔们也在家里曾经自己做了一些,现在记得很模糊了,好像是将地瓜粉放在锅里用水熬,开锅了以后,拿舀子舀取来,倒进一个大大的带着孔的漏勺,然后成细线均匀地落入冷水里,再用两个棍子做成的工具挑起来缠绕,然后悬挂在外面晒干。总之记不太清具体是怎么做的了,那时我也还太小吧。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问过母亲,那时候的我有几岁,我想她肯定是记得的。
那时的麦子产量不高,一亩地也就一百多斤,不打农药,不用化肥,只是偶尔用氨水冲肥,是从城里买的。大多数都是生产队自己沤制的绿肥。田间防虫的时候,就用黑光灯诱杀。现在看来当时确实是过上了“有机生活”了,只是产量特别低,与现在亩产1000多斤是没法比的。人总是天天吃地瓜,生活也不好,煮一锅地瓜,可以吃好几天。小时候 ,我特别的爱挑食,天天喝地瓜面熬成的糊糊,黑黑的,粘粘的,里面夹着地瓜干。那时候我特别的不爱喝,甚至一看到碗里这黑黑的汤,胃里直冒酸水。而每逢遇到好吃的,总是吃得好饱,甚至和姐姐抢着吃,因此那时父母也老是说我,戏称我的肚子为“橡皮肚”。母亲很贤慧,老是变着法地把地瓜换着花样做着吃。又给我们用地瓜叶子捏窝窝,贴饼子,或拌叶梗吃。上小学的时候,早上去得早,总是拿一块煮熟的凉地瓜带着去学校了,同学们也好多是这样做。当时的我特别的不懂事,朦朦胧胧的,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来了。后来种了玉米,且产量慢慢的高起来,就掺着地瓜面吃,生活也有了改善。再后来麦子和玉米的产量更高了,也终于告别了天天吃地瓜的日子。现在每逢父亲母亲向别人戏说起小时候的我,说起我的“橡皮肚”,总是脸上带着笑容,眼里满是慈祥和幸福。
现在的我们村子里,地瓜已经很少见到了,都几乎成了稀罕物。前十几年,都是种的小麦和玉米。现在种的都是满地的苗木,偶尔吃到地瓜,也是从外面买来的或者是亲友们送的。地瓜现在也已经成为了“经济作物”,因为用途大,地瓜的适应性又强,听说还有的地方仍然保留着种植的习惯,当然不是以它为主食了。地瓜的价格现在也还不错,特别是经贮藏后,价格能翻好几倍。不比种小麦和玉米的收入低。
我现在也爱吃地瓜,偶尔会去买一些,已经没有了见到地瓜就想吐酸水的感觉了。地瓜面的糊糊汤至今也没有喝过,也不想去喝。当年生产队里干活的青年人都步入老年了,当年的壮年也已经有许多不在了,这其中就包括我慈爱的的爷爷和奶奶。
由于我在外面工作,不怎么经常回老家。偶而见到村里的年轻人和新人,有时也会被人问,这是谁呀?给我的感觉有点像“笑问客从何处来”,好像我是外人一样,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故乡我的家啊。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亲人和乡亲们,献给我的故乡。怀念那些不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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