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晏一大早就被叫起床去沐浴,当他还在想着梦里的故事时,整个人就已经迷迷糊糊地躺在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木桶里,水面漂浮着艾草,整个人都是懵的。
额……我在干嘛……
我好像在洗澡……
我在干嘛?
洗澡……好像是吧……
懵懵地洗完澡,懵懵地坐在镜子前。
蓝忘机一手拖起蓝晏的头发,一手拿着木梳为他梳头。
“呼。”蓝晏不知不觉又要睡着了。这也不能怪他,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了——太阳还没出山,天还是灰蒙蒙的。
蓝忘机十分认真地给蓝晏梳好头发,即使是束发也是严谨地选了一根淡蓝色金丝镶边的发带,最后,极为慎重地为蓝晏横上抹额。
抹额的白色珍珠正好落在蓝晏的眉间 ,添了一缕庄重的气韵。
“呜。”蓝晏勉勉强强看了看镜子,说,“好了吗?爹爹?”
蓝忘机仔细看着蓝晏,确认蓝晏从头上的发丝到脚底的鞋尖都没有出纰漏的地方,点了点头。
蓝晏也松了一口气 ,刚想撑在桌子上休息。
蓝启仁就来了。
蓝启仁也是郑重地换上了正服——白玉珍珠冠,绣有仙鹤翔云图案的大衫。
“这里已经好了。”蓝忘机说。
“嗯。”蓝启仁点了点头。
蓝晏这才听到蓝启仁的声音,忙回头——果然是。
蓝晏急忙下了凳子,说:“师公好。”
蓝启仁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蓝晏的穿戴,说:“走吧。”
蓝忘机点了点头,跟在蓝启仁后面。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算了,不管了。蓝晏心想。
到了大堂,屋檐上满是白纸花,远远一望,倒像是寒冬腊月没来得及融化的厚厚的积雪。
大堂里最上面坐的是蓝曦臣,左右个三把椅子坐的是长老,空了两个位置——是蓝启仁和蓝忘机的。再下面一些就是一些年老的长者。
蓝思追候在门口,见来人忙迎了上来,敬礼道:“请师公,含光君安。”
“师兄好。”蓝晏说。
“师弟好。”
“里面都好了。”蓝思追对蓝启仁说。
蓝启仁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蓝忘机也走了进去。
蓝晏刚迈开脚,蓝思追连忙说:“师弟跟我来。”
蓝晏疑惑地看着蓝思追,又看了看蓝忘机,思考了一下,还是跟着蓝思追。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周围已经很忙了,人来人往。
“就是这里了。”蓝思追把蓝晏引到一个阁楼,“蓝家亲眷弟子都在这里。你们可以互相了解了解,但是在祭祖开始前不要乱跑哟。”
蓝晏问道:“师兄呢?”
蓝思追说:“我在前面打理事情。”
“那师兄先去忙吧!”蓝晏体贴地说。
蓝思追对蓝晏笑了笑,似乎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师弟,但实在有事,也是走开了。
蓝晏看了看那做阁楼,走了进去。
本来热闹非常的楼内,此刻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蓝晏,那种眼光让蓝晏感觉到十分不开心。这眼光就好像你在山上看见了一条很稀奇的蛇,好奇又害怕。
蓝晏耐着性子,斯斯文文地笑了笑,打招呼道:“大家好,我叫蓝晏。”
其他人还是那样看着蓝晏,不过目光很收敛了,自顾自地窃窃私语,既不接话也不回应。
“蓝晏?是那个?”
“好像是的。”
“早听说这个人的名字,今天终于见到了。”
蓝晏也不再理他们,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
“你好。”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蓝晏侧头,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一个很瘦小的女孩,瘦得简直是皮包骨。
“你好。”蓝晏笑了笑。
“我叫蓝钰。”蓝钰自我介绍道,说完也腼腆地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
“钰者,珍宝也。看来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蓝晏说,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和无奈。哪个孩子不希望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呢?
蓝钰笑了笑,露出独属于小女孩的娇羞 说:“谢谢。”
说完,蓝钰又举起一个盛了白糯米团子的盘子,说:“吃吗?很好吃的。”
蓝晏也是饿了,拿起一个尝了尝,说:“谢谢。真的很好吃。”
“蓝钰,你这样做可不合礼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蓝晏回头,发现不远处端坐着一个眼神冷漠的少女,正冷眼看着蓝晏。
蓝钰脸红了红,忙放下盘子,低下头,弄自己的衣服。
蓝晏想了想,思考这人该不该冒犯,又看着窘迫的蓝钰,还是说道:“她只是好心而已。”
那少女冷哼一声,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不懂?”
还没等蓝晏说话,那少女又说:“蓝钰,过来坐我旁边。”
蓝钰也是听话,乖乖起身,路过蓝晏时悄悄地说:“别生气。婉琴没恶意的。”
蓝晏眯了眯眼,偷偷观察那个叫蓝婉琴的少女。
高髻凤眼,细眉瘦脸。长大后肯定是个冷若冰霜的女子。
蓝钰乖巧地坐在她身边,温顺地像只小兔子。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毕竟都是孩子,慢慢地,也有人和蓝晏搭话。
“那个……蓝晏?听说你是从湘鄂一带来的?”一个男弟子说道。
蓝晏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住的地方是一个村子,很漂亮呢!”
“山水田园,想想也很美。”另一个男弟子说道,“我叫蓝圭,想来坐在这里的都是亲戚。想问一下蓝晏今年贵庚?”
“嗯……”蓝晏想了想,自己五岁被魏无羡和蓝忘机收养,大概是过了六年,说,“我今年十一。”
“那该称一声弟弟了。”蓝圭说,“我十四。”
蓝圭也是豪迈,说:“第一次参加祭祖也不必拘束。待会儿我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是了。”
蓝晏笑了笑,说:“师公已经教过我怎么做了。”
一提到蓝启仁,气氛又迷一般地低沉了些。
众弟子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光十色”。
有人想起了蓝启仁的板子。
有人想起了蓝启仁的挑眉。
有人想起了蓝启仁的冷哼。
所有人都想起了被蓝启仁的:“哼,不成器!”所支配的恐惧。
好在,蓝晏的肚子及时地叫了一声。
“咕~”就像小小的皮鼓一样。
蓝晏尴尬地笑了笑,说:“抱歉。太饿了。”心想:想起来了,我还没吃饭。
有些弟子也忍不住笑了。
“这是我专门去厨房拿的茉莉花糕。”一个丰润的女弟子端着一个盘子走到蓝晏面前,说,“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才不会拿给你吃。”
蓝晏有些不知所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句:“多谢……称赞?”
那女孩子也算大气 ,“噗呲”就笑了出来:“傻了吧唧的。我叫蓝婉嘉,比你大一岁,你可以叫我姐。”
“注意点言辞。”蓝婉琴皱了皱眉头。
这时,蓝钰也羞涩地说:“桌子上还有些鲜花饼,还有一盏沙枣花茶,你可以尝尝,味道很好的。”
“待会那么繁琐,吃这些怎么够?”蓝圭笑道,“小兄弟,我带你溜到厨房去,那里应该还有几个白馍馍,再喝一碗奶,就管饱了。”
蓝晏笑道:“不用了!我吃几个饼子就可以了。”
蓝钰听蓝晏这么一说,连忙起身想要给蓝晏拿东西。
蓝婉琴冷眼一斜,蓝钰立马就不敢动了。
倒是蓝婉嘉直接去桌子上拿了几个饼子塞到蓝晏手里,说:“吃吧!”
“谢谢。”蓝晏笑着接受了。
蓝婉琴对蓝晏冷冷的,就不提了。蓝钰虽然腼腆但是五官端正,蓝婉嘉虽然不拘小节但是体态丰盈。见两个女弟子都被蓝晏献殷勤,就连蓝圭都对蓝晏很喜欢,立马就有人不乐意了,说:“待会儿蓝晏弟弟该站在哪儿呢?虽然名义上是含光君的儿子,按理应该站在第一排。可是呀,到底不是亲生的。按这血缘,又该站最后一排。这不尴不尬的,该怎么办呢?”
蓝晏倒也不急,只是看向说话的那人。
是个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弟子,眼睛细长如狐狸一样。
“敢问这位是?”蓝晏礼貌地问道。
“蓝祺。”蓝祺“哼”了一声,说。
蓝圭皱了皱眉头,呵斥了一声,说:“蓝祺,你说的什么话?”
蓝祺故意拿捏起腔调来,说:“你别在这里装老大,你不过是土字辈的,这里也不是你地位最高!”
这话倒是事实,蓝圭气得挑了挑眉毛,也是无话可说——蓝祺是其字辈,自己是土子辈,蓝祺的确是比自己地位要高一点的。
蓝晏说:“也不用争,待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仗着含光君了不起!”蓝祺说,“我就是不服!”
“哎哟?”蓝婉嘉俊眉一挑,说,“咋啦?不服你去告诉你爹呗。在这里装,你爹面前还不是畏畏缩缩的模样,笑死我了!”
这回轮到蓝祺吃瘪了——蓝婉嘉是女字辈,为平辈女弟子中最尊的。
“我好歹还是流着蓝家的血。”蓝祺不服地说,“他是哪里来的野种。”
“怎么说话呢!”立马有弟子反驳了,“你说话这样难听,一点道理都不讲。”
“就是!”另一个弟子说,“再怎么样有长老处理这事,要你管?”
蓝圭趁热打铁,说:“我看你才是给蓝家丢脸,我看蓝晏弟弟挺好的,懂礼貌,尊重师长,不像某人!”
蓝钰也小声附和:“嗯……没错……”声音和猫一样。
蓝婉嘉立马冲到蓝祺面前,说:“哟?这嘴巴蛮厉害嘛!你是冒犯含光君呀?胆子真大!”
蓝祺一下子成为众而矢之的,也有些无助,慌慌张张的。
“好了!”蓝婉琴冷冷地说,“都安静。”
众人立马安静下来。
“你给我坐回去!”蓝婉琴呵斥蓝婉嘉。
蓝婉嘉耸了耸肩,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去。
蓝婉琴继续说:“万事家主和长老自有定夺,岂是你我可以评论的?”
蓝祺唯唯诺诺道:“是是是,我下次不敢了。”
“蓝晏你饿了就快吃点东西,吃完回你位置上。”蓝婉琴说。
蓝晏笑了笑,恭敬地对蓝婉琴行了一个礼,说:“好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