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光着脚,坐在蒲团上,一针一线地缝着,手机里放着音乐,突然像掉进了一段老时光里。
灰蓝色的棉布被裁剪成长条形,对折,缝两边,留下一个口子,掏翻过来,将四边用锁边的手法全缝上,一个正方形的杯垫初现雏形了。
看着匀整的针脚,不仅暗自感叹遗传基因的强大。
阿妈许多年间一直是个裁缝,童年的记忆中,每个突然醒来睡眼惺忪的半夜,都是缝纫机的哒哒声和昏黄的电灯泡。
彼时,阿爸在下关市里上班,不是天天回家,阿妈种田还加工销售衣服。他们的勤劳持家让我们兄妹四个的成长中从未感受过缺乏。
后来成衣大量上市,手工衣服卖不动了,那时阿爸也停薪留职自己开店。阿妈闲暇之余,将习惯改成了刺绣。
在大理,刺绣叫绣花。是将牡丹、山茶、荷花、玉兰、杜鹃与鸟儿、鱼儿、凤凰、蝴蝶、蜻蜓等各种形象,在布料上勾勒出图案,再用不同配色的丝线一针一针细细密密地缝上,最后呈现出来的是明艳活泼的美丽花样。
缝着缝着,心里一动。不知什么时候起,我愈发能在自己身上看到双亲的影子。
比如阿爸的坚韧和勇敢。我们成年后的几兄妹都经历了生活的风雨,但有阿爸在,家的底气就一直在。阿爸的财商与智商我自愧不如,但敢闯敢试的折腾劲儿却在我身上表现得毫不逊色。
现今遇事不再咆哮的我,亦越来越像晚年安静的阿妈。当我穿着宽大的袍子,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活时,似乎体会到她在老宅里花树下,低眉绣花时的温柔与敦厚。
是不是慢下来,让时间留白,我们才能感受着细微的感受,追逐着灵魂的追逐?
想了想,把收藏的阿妈以前的老绣片剪下来,细细密密地缝在刚刚完成杯垫上。
东西终究是要用的,不要把它们收藏在光阴里,因为时光会老去,我也会老去。
而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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