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人多,吃饭要排队。
餐厅门口有一排椅子,二胖找了个空位坐下后,三胖就紧贴着她坐下来,左臂圈住二胖的脖子,右手举起手机,左手开始划弄屏幕。
身陷囹圄的二胖还不明就里,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屏幕看,见此情形,即使看到她们的旁边又空出一把椅子,我也没有凑过去,而是站在对面瞧热闹。
果然不一会儿,二胖就紧闭双眼做挣脱状,三胖一使暗劲儿,就把她归拢到铁箍般的双臂间。这家伙学武术出身,我和二胖早就暗下决心,没事别招惹她,有事也不招惹,在她面前服帖老实为最好。
二胖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停止了挣扎,睁着不聚焦的眼睛似盯非盯着屏幕,看上去已经进入了半晕的状态,如果不是被三胖圈牢,恐怕已经瘫掉了。
三胖手机里的内容我刚刚领教过,所以躲得远远的,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向二胖透露,就已经被三胖捷足先登。她刚嚯嚯完我,又去糟蹋二胖了。
夏至过后,三胖院子里的虫子多起来,各种各样五彩斑斓数不胜数。樱桃树的叶片下面格外多,毛毛虫一家老小祖孙三代都爱聚在那块儿,偏巧三胖每天又总是在院子里钻来拱去的。
有一天,刚好我在她家,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这个满身是汗的婆娘从地里回来,跑进卫生间冲澡,没一会儿又嚎叫着冲出来,说自己就快死了,让我密切留意她的体温,她可能是被一种毒虫蛰了脖子,就在颈动脉附近,离心脏不远……好在她从地上找到了罪魁祸首,一个小洋辣子,这才停止了留遗言,又忙着撕了块胶带不停地粘脖子那块红了的地方,说是要把洋辣子的毒毛粘出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三胖岂能饶过这暗害她的家伙,她开始给院子里的虫子拍照存档,还采用黑色的背景,以显示出它们的凶器、身上的毒毛有多长。
这个学医的娘们,又百度出一个秘笈,说是毛毛虫身上有一根绿色的腺体,用里面的汁液涂抹被蛰过的地方,可以以毒攻毒,效果奇佳。
她开始解剖虫子,用一柄镊子,一个修牙用的钩子剖开腹腔,寻找绿色的腺体。那条倒霉的虫子被她搞到只剩头尾两截是彩色的,中间则是一团摊开的汁液横流的黑色物质。这个明显有着恶趣味的娘们,找出最清晰的角度,光线考究地拍出照片,全程高清记录剖解过程,然后逼着我们看,根本不考虑这是个中午,马上就要开饭了。
这样的行径,在她的文章里,被美其名曰“人工干预,维持秩序”。唉,我又想起有一年,她狠命捏院子里的蚜虫,手指头都捏绿了。
不止于此,她的手机里还有些邪恶照片,比方说一条肥硕的青虫扭着身体子往一朵雏菊的花芯儿里钻,她举着手机让二胖看,放大了看,让二胖说说感想。二胖先是凝神细瞧,至少这个画面比起碎尸的毛毛虫可好看多了!接着二胖满面绯红,摆着手羞涩地表态,“我可一点儿都看不懂!”
这对娘们儿,大庭广众之下,挤在两张椅子上,这个屏气敛神,那个就惊恐万状;这个嗤嗤坏笑,那个又扭捏不安,站在她们对面的我简直是够了。
终于轮到我们进去吃饭,她俩起身就走,都没招呼我一声。我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是她俩谁请客,但还是得声明前天我空腹吃了一个硬桃子,胃口不大得劲儿,希望她们点菜的时候考虑照顾一下我的肠胃。
“那还不简单!给她点碗热乎软乎烂乎的!”三胖看都没看我,直接对二胖说,二胖猛点头表示赞许。刚被要挟着看那些不堪的东西,遭受了那么大的虐待,她竟然还是选择和三胖一伙儿。
很快,她们的面前摆上了了口水鸡,鱼香茄子煲,脆萝卜条,鲜虾云吞,叉烧肠粉……通通都离我远远的,她们认为这些都不适合我的胃口,就算茄子云吞肠粉符合热乎软乎烂乎的标准,也还是太油腻了。
也没用等太久,一个黑色的砂锅端到我面前,还有一小碟赠送的碎榨菜 。两个胖子欢喜对望,眉目传情,一个往嘴里填云吞,另一位向口中塞鸡肉。我眼前的砂锅里,是微微沸腾的生滚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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