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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鼾声中失眠

正月初二:鼾声中失眠

作者: 椰岛晓露 | 来源:发表于2024-02-12 03:02 被阅读0次

    正月初一,病房下午三四钟来了个两个人。我午睡后才发现隔床上躺了两个中年人,男的蒙头而睡,女的在刷视频,音量调得很低。大家尽量互不干扰,也不相互攀谈。说话要力气啊!夜晚,我们早关灯睡了。夜间十二点,“啪啪”两声响后,两只白炽灯亮起,虽是极不愿入睡中被打扰醒来,还是得心理接受病房又来了个病人的事实,被迫听着医生与他一问一答,无非是:吃什么啦?喝酒吗?抽烟吗?为什么便血?便血多久了?回答是:没吃什么,不喝酒不抽烟,便血两周了,起初有点便血,昨晚大便血,只好来医院。护士来输液,又弄了一下。我看了下手表,一点多。午夜至凌晨来的那个人,简直让人无法入睡!他头一落枕,鼾声四起,起初,细如发丝,好似喉部有物,堵住出气孔了;继而,大鼾而至,扯得有几公里远;一个接一个,一个赛一个大而长,与一台小型手扶拖拉机无异。他一打鼾,我的耳朵里就全是鼾声,烦躁得很,就想逃离;他一打鼾,我爱人就耳塞插进手机插口,听他的音乐还是听书什么的;他一打鼾,隔壁那张床上的人就翻来覆去地翻身。打鼾人的人全然不知,与死人无异地迷恋睡觉!他睡得很舒服,全病房的人都在忍受,各怀心事地忍受!他一直闹腾到凌晨三点,我还是无法睡。我去护士站反映,护士说,我只知道他是病人,并不知道他会打鼾。我说,请把她安排到另外一个病房;她说,她没有资格重新安排他的病房,如果可以,可以把我们撤出这个病房,换到另外一个病房,况且,他还在输液,无法再换病房。

    我枯坐在护士站前的小长木椅上,一直坐到凌晨5点!寒冷一阵阵袭来,我无奈而不情愿地回到了病房。终是困倦袭来,凌晨5点半,我才开始正月初一应该睡的觉,此时别人己经准备在起正月初二的床。

    一觉醒来8点半了。起床、洗漱后,我又来床上躺着听书。

    午餐,打电话给三姐,请她拿手机给老母亲,想跟老母亲说说话。正月初一,三姐说今年儿子儿媳及亲家老两口外出旅游过春节,嫂子又叫她两口子过年,起初说不去,大侄儿又登门去请,她们又回娘家过年了。三姐说正月初一,三姐夫告诉老母亲我们都在医院,老母亲泪水含在眼眶里……电话打通,与老母亲一通电话,只报喜不报忧,终使老人家开心起来!

    午餐后,正欲躺床上,医生来说,起来,起来,有病人来。我起床、收拾东西,坐在那个白天是椅子,晚上扫码付费变成一张床的共享陪护床上。本来腰椎不好,要多躺,但只能坐着,那就坐着,扯个帽子盖着睡觉,才睡了几分钟,爱人起床,叫我去他床上睡半小时,他要出去走走。我不情愿地躺下,医药味让我无法入睡,我起床。

    我去医院转转,后找到一处石凳石椅,坐下,看天空,看云,看树。阴冷一周的天,刚出太阳,乍暖还寒是真的。天空不很蓝,云也没啥看处。我找到一棵奇特可看的树----琵琶树。椰子树、棕榈树、印度紫檀,全都绿叶披身,只有它是有枝无叶的一种存在。它粗约合抱,高约五六米,树枝长约三四米,全身树枝、树皮是青褐色,树叶近乎全无。我想象着这棵树的美好:春天抽芽长叶,夏季时浓荫匝地,秋天满身黄的红的叶子如蝶飞舞……我偶遇了它的冬天,笔直挺立的树身,光秃秃的枝干,但不是枯死的树枝,饱含生命的力和美,沉默地站在那里。如果我能,掐它一下,它一定会疼出汁液。它的树形很优美,它的沉默,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秋夜》里的个开头:“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两棵”这个字眼,又让我环顾寻觅,没有,只有这一棵独一无二的琵琶树!走近一看,我大吃一惊,它真是一种新旧迭序、新旧辉映、新旧共舞的树---高高的枝头上还残留一些没有落尽的红色的叶子,低矮处的树枝上却有了些像小花朵形的嫩芽叶!这种景象,我不知道别处还有吗?

    琵琶树新叶旧叶辉映

    看完琵琶树后看书,看了不足十页,倦极心烦,放下。回到病房,都是些不想见的人,都是些不得不见的人,只是捱时间。

    爱人看我也难入睡,催我回家去,我不去。话不投机,句句不投机,句句生怨,恕他是病人,我只当没听见。吃晚饭、悄无声息地乱走了一会,终于捱到9点,扫码、开锁取床、躺在陪护床上。病房外依然吵闹,病房刷短视频,笑得呵呵呵的人……我合上眼,努力地把世界往外推,我本就爱睡觉,又许是倦累所致,竟然睡着了一小觉,11点30分醒来。算是对大年初一缺觉的弥补!

    终于是十二点多,那个鼾人睡觉了,我们的噩梦开始了:爱人打开了床前小灯,卧听鼾声;邻床的翻身此起彼伏;之后,又有另一个鼾人开始加入鼾人队伍,一大一小,仿佛应和……天啊!真是练狱!我己不打算睡觉,听了近两小时的庞余亮讲散文的视频。实在听不得了,闭眼,管它鼾人打不打鼾,只是闭着眼、听着、听着……一直听到凌晨三点半,还是睡不着!我想到:我爱人睡觉不打鼾,他若打鼾,听他嘱咐,推一下就不打鼾了;我父亲、三姐夫和大侄儿爱打鼾,其余男人不打鼾;我三姐夫说我三姐打鼾;我爱人说我也会打鼾;我们读本科时宿舍有两个小女生睡觉爱打鼾,一粗一细,一大一小……我又想到:我小时候淘气挨母亲打,父亲来逗我笑、哄我吃饭、唱歌给我听、帮我洗脚、抱着我一步一步挪上小耳房的楼梯,把我放在他的羊皮垫子上,给假装睡觉的我讲毛人公和《西游记》的故事。父亲一讲故事,我就不假装睡觉了,一边耳朵竖得尖尖地听着,一边担心毛人公把我的脚趾当炒蚕豆吃了。我怎么一次也没听见父亲打鼾呢?父亲鼾声如雷时,我在他的梦中跳舞吗?我又想到:打鼾事情虽小,但烦不胜烦!烦恼、抱怨,又让我又想到张爱玲说的话:“我们对于战争所抱的态度,可以打个比喻,是像一个人坐在硬板凳上打瞌睡,虽然不舒服,而且没完没结的抱怨着,到底还是睡着了。能够不理会的,我们一概不理会。出生入死,沉浮于最富色彩的经验中,我们还是我们,一尘不染,维持着素日的生活典型。”是的,原来,我就是抱怨着又睡着了的那个人!我们应该多点“不理会”精神!东想西想,我想到了自己:我睡觉须屋子很黑、很静,冬天还必须肩颈双脚盖严实,否则很难睡觉;当然,坐着我也可睡看,但必须用帽子盖住眼睛。这是不是怪癖?这样的病房,我可以逃吗?爱人躺在病床上,左手骨折无法动,右手被埋管输液,也动不了;他站起来走路还头晕,废话、生气话也多。我,至少还能动弹几下,我能逃走吗?我只有把这些鼾声当做爱人、父亲们的鼾声,心里才能平衡些。是的,非此不可,不然,真是一秒钟都活不下去!当你的亲人给你这样的折磨和磨难,你是什么心理?你怎么办?“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背后的高尚之处在于:把别人的老人和孩子当做自己的老人和孩子,这真是一种做人的境界!同是病人----他们是病房里付费的病人,我是服侍病人的病人;同是可怜人,我必须心胸更加宽广,更加能包容人,更加能厚待人……这样一对照,这样一想,心里就平衡多了,平静多了!虽是心里平衡多了,平静多了,但这些对睡觉仍然无助!

    听着,听着,听不出恨和生气,只是听着,听着,听到凌晨5点,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哎,我也该睡着了,哪怕身下是砂砾,哪怕身下是土块,哪怕身下是荊棘……我终于浅浅睡了一觉!8点半醒来,头晕晕的。

    早上起床晚,早饭午饭一起吃,在医院食堂吃的:牛肉、青菜、玉米和米饭,31元;晚饭在外吃的:青菜、肉饼和米饭,20元。

    初二饭食

    我的体会是:吃得下,睡得着,身体健康,是谓幸福。

    (202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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