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美,我们去自习室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哦。”舍友抱着书准备出门。大一的孩子还奉考试如天命,不敢有一丝懈怠。
“好。”被窝里的小美昏昏沉沉地答应道。
已经盖上了最厚的被子,小美还是不由自主蜷成一团,紧紧掖住被子口,生怕漏出一点缝隙。
“不会发烧了吧?”一想到外面冰凉的空气,小美打消了寻找体温计的念头,继续缩在被子里冷颤连连。
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了高考考场,夏日的阳光热烈得晃眼,炙热的燥气梗在每个人的胸口。
试卷上的字,黑压压一片,怎么努力也看不分明。
小美心里一惊,哎呀,还没复习……
焦急中,小美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小美,小美,这孩子怎么这么烫,快起来,妈妈带你去看病。”
“妈妈,妈妈,你在就好了……”小美放心地沉沉睡去。
“咣当!”
妈妈走了么?
“哎呀,小美你发烧了!得去校医院。”好像是舍长关关的声音。
“嗯?”小美抬起沉沉的眼皮,舍友折返回来。
“看我说她一个人不行吧,烧的这么厉害。”邱邱说道。
“邱邱,你就别废话了,快去借自行车,我带她去校医院。”关关急切地安排。
小美被裹成一个粽子塞上了自行车。
“叮铃铃!”
“让一让!”
2
坐在车上的大刘思绪万千,虽然脑子昏沉,却止不住东想西想。为了拿下今天这个项目,已经好一阵子没能好好休息。偏偏正在攻关的紧要关头,小安提出了离婚。大刘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干脆打起铺盖卷躲进公司。
今天项目刚一结束,强打的精神一下松弛,各路病毒齐齐来袭,大刘站在大理石地面,像是踩在棉花上。
大刘想了想,只得拨通小安的电话。
华灯初上,明明灭灭的灯光映在小安身上。她的眼睛没进一片黑暗,看不清楚神色。
大刘在回忆中探寻婚姻紧张的蛛丝马迹。
“说了多少次了,你一回来就乱撂,家里乱成猪圈了!哎!你有没有在听!”
大刘塞着耳机躲进书房。
“儿子的家长会明天开,你去一次吧。哎,你别睡,我跟你说事儿呢。”
大刘翻个身呼噜声更甚。
“哎,你,算了。”
从什么时候起,小安变得不再温柔,话里总是伴着不满,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小安的话越来越少,再次归于安静。
大刘记不分明。
“你坐这,我去拿药。”
“你在这做皮试,我去找医生加冲管的处方。”
“哎,你记住,这个药一天两次,那个颗粒一天三次,别搞混了!”
小安的话,又多了起来。
平时大刘觉得唠叨的话语,现在却充满让人心安的力量。
“老婆,我们好好的。”大刘紧紧拥抱这份温暖。
“哎,还在医院呢。”
3
一行人推着张老太的病床从骨科去到ICU重症室,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轱辘的摩擦与纷繁的脚步。
14楼,3楼,不过一分钟的路程,对张老太和冯老,却像隔着一万里那么长。
今天是冯老出院的日子,他已多脏器衰竭,治愈无望。与其插满管子在医院中痛苦离去,他宁愿回家安静地走。只是,还有一个心愿。
“我想见老太婆了,我好久没见她了。”冯老对子女说。
电梯缓缓降下,空气中透着凝重。数字一路跳变,张老太的眼睛渐渐湿润。
终于,两张床挨在了一起。两位老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好像回到六十多年前。
那一天,阳光正好,纤尘在光柱里跳舞,处处都洋溢着喜气。年轻的他们在借来的宿舍里成家,只是房间主人为什么会半途回来?
想起当时的窘境,张老太眼角有笑有泪。
那一年,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恩爱的他们为孩子取姓张,随母亲。
这份深沉的爱意表达,冯老还记得。
一天天,一年年,往日的过往好像就在昨天,最初热切的爱情化作氤氲的烟火气,弥散在他们的周围,深入每次呼吸。
回忆是空气,陪伴是一世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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