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磨磨蹭蹭很晚才到学校,手里拉着小箱子,身上穿着红色上衣黑色长裤,露出明显的大长腿,没事就躺在床上“摁”你那既宽又扁的三星手机,到现在我都觉得它丑,极不符合我的审美。
开始关注你要从新生入校时的军训开始,当时汉中愣是十天没下一滴雨,炎热的天气伴随着烈日下的队列训练,绿色迷彩服紧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极了,你总是被教官点名,直到最后一天要在结业仪式上走方阵,你苗条的双腿仍是抬不起来,无法同别人步调一致,当时我那个捉急,心里想着这孩子走个路这么难吗?后来才知道你之前生过大病、动过手术,汉中的湿热加上高强度的训练,你肯定承受不了,能坚持下来已经算不错。
身体不好算是你的一个特点,因为四年来,我总能听到你说自己哪里哪里不舒服,有时是呼吸困难,有时是刀口疼,有时是胃疼,有时是心疼……当时的我在你面前简直健康的要命,我特别好奇的问你心疼是一种怎样的疼,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我,“就是心绞在一起的那种疼”,虽然没法切身体会,但我从你不美妙的解释里,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疼痛。
一直都觉得,你这样虚弱的女生,应该是被人照顾的,然而事实却是,你总是一次次的照顾着别人,你如同一位沉默而又务实的撑蒿人,一次次将我从苦难的这边渡往安乐的那边,于是,在我颠簸的前路里,总有你替我填平坑洼、扫除黑暗。
那是初到大学的第一个圣诞节,正赶上学校开元旦晚会,热闹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很容易因新奇而变得活跃,主持人娴熟的说辞透露出成熟和精干,一个个别样的节目让我在欣赏的同时,也有了些许的失落,没有表演细胞的我,只能静静地充当一个观看者。回到宿舍,我悻悻的坐在床上不想说一句话,大家都在饶有兴致的讨论、拍照,而你却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我,说,“圣诞节,吃个苹果吧”,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我受宠若惊,当接过苹果的那一刻,我压抑的情绪再也无处遁形,眼泪如同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哗啦啦”便流了下来,虽然你只说了那么一句,可我的伤心却得到了安慰。
而另一件事,更是让麻木的我感受到一种实在的藉慰。
当时正值十一长假,因为同学的到来,我们便一起吃饭,可能是说到伤心处,往事便一幕幕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便喝的晕晕乎乎,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全身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嘴里只一个劲的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如同即将接受审判的犯人,眼睁睁的看着白天转为黑夜,无边的黑暗逐渐侵蚀我全身,我感觉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将我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我却无力还击。
就在这时,你推门而入,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十分平静的说,“我外婆去世了”,紧接着,你便伸出双臂静静地抱着我,足足有五分钟,那一刻我的头脑慢慢清醒,冰冷的内心开始慢慢升温、复苏,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拥抱,它是那么舒服,那么踏实,以至于让我每一次回忆,都觉得它是上一秒才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那个拥抱,让我感受到一种被治愈的力量。
聊天和散步是我们不可缺少的放松方式。还记得那个夜晚吗?别人都兴致高昂的唱歌,我俩却避开人群独自到外面聊天,我们讲述着自己最为揪心、最无法搁置的心事,我以为自己的世界正在慢慢坍塌,可你却认为它并不是最坏的,你用言语让我消极的思想振作起来,让我感受到一种可被信任的指点,我们就这样坐在靠窗的位置,感受着深夜浸人的湿气,望着窗外由黑夜渐渐泛白的天空,此情此景,让我终于释然,也相信一切都会过去。
从来不知道我们是怎样熟络起来,可能只是在生活的面纱一次次铺展开来,我们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达到思想的一致和观念的契合。
以前,我们是同住一室的舍友,只有床头到床位那么一点距离,后来我在西安在哈密,你在兰州在庆阳,我们之间隔着好几百公里;以前,我们孑然一身,自在潇洒,转眼间,便都嫁做他人,有了牵挂。时光的年轮逼我们不断变换着相处的方式,可是,那颗挂念的心仍是依旧。我们将对方拱手让给别人,只是想让对方知道,万家灯火有一盏为我们而亮,万千人中有一人在等待我们归来。
我们在城市一隅努力生活,体会着尘世间触手可得的幸福,我想,这将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我们给彼此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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