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9

                        我的2018之7月青海

                                    周翠霞

        青海祁连2015年的十一去过一次，那次印象最深的不是青海，而是回程从扁都口爬了一个坡看到的山丹军马场。

        我是山丹人，从来不知道，生活的地方竟然与大名鼎鼎的扁都口紧密相连，甚至“扁都口”三个字都是被镌刻在军马三场的山坡上。我是山丹人，却是第一次领略山丹军马场带给我的震撼。十月的天气，遥望一路湿黄的祁连草场，视线总是被山脊阻挡，可是爬上那道坡，眼前是金灿灿的一望无际，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大片大片的燕麦青稞快要成熟了，在风中滚动成波浪消失在远方。目之所及，不见一个人，不见一幢建筑物，所以，我觉得自己进入了另外的时空。看年轻的骠骑将军纵横驰骋，看一代又一代养马人将丰神俊逸的军马送出，让它们帮助那样的人，毁了某处，成就了某处……

        三年来，说起青海，想起的总是这样的山丹军马场。2018年暑假，老公说自驾青海，我内心还挺抵触的，最终答应前往，是为了躲避金塔的炎热。

        扁都口——门源——西宁——塔尔寺——青海湖——茶卡盐湖——祁连——扁都口，看地图，只走了青海靠近甘肃很小的一部分，却是绕了青海湖一圈。那一路的峰，一路的水，一路的花，一路的草，一路的牛羊，一路的云雾，一路的风雨，我要怎样描述自己所看到的？

我想，这一切都是被安放在连绵无尽的祁连山上。我看过桂林的山，那山是言情小说，婉约细腻，勾起的是柔情，是对青春的回忆，对年轻的赞叹；我看过张家界的山，那山是武侠小说，奇谲瑰丽，勾起的是好奇，是对获得一身绝世武功的牵念，或者偶遇世外高人的期盼；这祁连山是一本史书，沉稳磅礴，勾起的是沧桑感，是穿越了时空俯瞰时光流逝的奇异，是阅风雨变幻历峰回路转惊险跌宕之后亲吻蓝天抚摸流云的内心宁静。那本该积雪覆盖如今山石裸露沉默伫立的山峰，让人想起方孝孺，坚硬的倔强；那草原的花，以蓝白黄玫瑰红四色为主，花型各异，花朵却都很小，然而不会给人弱不禁风感，看着它们，想起的是出塞的昭君、入藏的文成公主；那坡川间的牛羊，悠闲自在，似乎自古就在这里；那满山满山的草，碧绿柔软，紧密相连，我想成为它们，自由而不孤单……

        我看到了这份美景，我就在这份美景之中，却还是觉得不曾拥有。最初见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是在图片上，觉得亲眼见到了才行，几年前高铁开通，在火车上看到那般纯粹的蓝天、雪峰、碧草、油菜花，却又羡慕自驾的人，觉得嗅了花香，能走到那花田深处才算，现在终于来了，又觉得只有用脚丈量了每一座山峰才行，甚至觉得要在某个山坳里住下来。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曾来过，或者不曾拥有过。

        怀着这份贪婪又或者是痴恋，我走进了塔尔寺，

藏传佛教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诞生地。在这儿我见到了磕长头的人，第一次看见。他们在廊檐下，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合十的双手依次碰额头、嘴唇、胸前，之后双膝跪地，全身伏地，额头触地，双手向前拉直，合十举过头顶，在手伸直的最前处拨动佛珠作为标记，起身，周而复始，须磕够十万个。他们有男有女，衣袍破旧污浊，面庞黢黑沧桑，眼神坚定，神情笃信。站在层层的围观者之中，我突然很羡慕他们，我问自己还相信什么？能如此虔诚的做什么？

        之后，我看到了环青海湖磕长头的人，

想到了那些行进在拉萨途中的朝圣者。青藏高原依然在那里，油菜花依然在那里，我什么也带不走，如果这里接天的高远洁净了心灵，那些朝圣者则换了你我的灵魂。双手合十，轻触眉心，心中默念：我来过，也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