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手
1
“你不在刑警队长张伟身边工作，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侦探李广打开门，看到一身警服的方青。
“又是一起分尸命案，来向大侦探你求助啊。”方青看了眼站着不动的李广，笑道，“怎么，不想让我进去啊？”
李广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犹豫片刻，说道：“进来说吧。”
“你这里真有点……”方青环顾四周，书本、纸、衣服、鞋子、方便面，摆成了各种图案。
李广歉意地笑笑，“有点乱是吧，将就一下，单身汉嘛就是这样，还没男朋友吧？再单个大半年就能体会到了。”
“喂，女的不一样的！我单一辈子也不会这样子……”
“好了，好了，说案情！”李广掏出一支旧铅笔，恢复了满脸严肃的表情。
方青见状，也收敛了笑容，端正地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个记录本，捋了下刘海，说道：“命案，地点在市体校的一个室内篮球场。死者叫陈湄，女，十九岁，体校学生，死因是颈部动脉被一刀切断，当场毙命。死亡时间推断在前天晚上九点半到十一点之间……”
“说慢点，说慢点，”李广晃了晃铅笔，“说说这个陈湄的家庭情况。”
“她的父母是做服装生意的，有自己的工厂和品牌，在全国好几个省开了分店。女儿陈湄从小学习不好，普通高中考不上，好在个子长得高，篮球上很有特长，就去体校了。”
“这种室内杀人案不应该很简单吗？找指纹，排查人际关系，查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这三样做好了，基本不就结了？你们张伟队长肯定很拿手啊。”李广放下铅笔，端起茶杯喝了口。
2
方青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张队长刚接了案子，就肠胃炎发作住院了，所以我想私下里求你帮帮忙。这个案子你肯定喜欢，因为它是一个极其恶性的案件，不只杀人……”
“哦？除了杀人还有什么？”
“凶手把死者的双手剁了下来，在尸体旁边摆成一个V字形。”
李广重又捏住铅笔，“双手剁下来摆成字母V，这不是表示胜利的手势吗？凶手是用什么剁的？”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用普通刀子一点点割下来的。”
“普通刀子能割下手臂？”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但是，”方青顿了顿，递给李广几张照片，继续说道，“凶手是先把死者的手臂大关节完全拧断，让它裂开，然后用力割下来的。”
照片上，死者陈湄仰面躺在球场中间，暗红色的血从脖子和双手的伤口处流出来，染红一大片地板。两条血迹斑斑的手臂十指互相缠绕，摆成一个大大的V型，和旁边的球场三分线交错一起，像一张恶魔的嘴巴，显得极其狰狞。
李广沉吟片刻，问道：“死者陈湄身高多少？”
“一米九八，你看她的手臂，简直比我的腿还长……”
“你的腿应该算比较短……”李广猛一抬头，看到方青佯怒的表情，急忙打住，拿铅笔敲了敲自己脑袋，问，“监控？目击者？现场指纹？”
“前天是周末，据管理员说，篮球馆晚上九点之后就没人了。不过，陈湄是班长，又是篮球队队长，她有钥匙，可以随意出入。”
“也就是说，篮球馆管理员什么也没看到？”
“对，管理员九点就离开了。除死者外，监控发现两个人，都是死者同学，一个叫夏小露，另一个叫崔紫。”
“她们都在案发当晚进入过篮球场？”
“是的，不过，这个崔紫有点特殊，是坐轮椅的。因为在五天前的一次比赛中，她的双腿受伤，还在治疗中。”
“她们分别是什么时间出现在篮球馆？”
“馆内监控被人为移动过角度，没有拍到任何东西。根据馆外的监控记录，夏小露是十点十分进入，十点半出来，崔紫是九点半进入，十点之前离开。”
“咦？这么巧？两人的时间刚好都在死亡时间段内？”李广有些兴奋地站起身子，在房间里踱步。
“是啊，一个在十点之前，一个在十点之后，总感觉像，像是约好了似的……”
“我们先不要下任何主观判断，尸体是第二天被人发现的？”
“猜得真准，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管理员发现的。”
“这个管理员，他确定当晚九点离开了？”
“确定，他九点半回家，直到第二天，邻居可以证明，他肯定没有问题。”
“你接着说指纹，对了，还有凶器。”
“现场脚印很多，平时打球的人基本上都有。死者身上没有发现其他指纹，凶器也没有发现，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所以，这两个线索基本上就没用了。”
“凶手要拧断死者的手臂，并且切割下来，不可能不留下指纹。这样看来，这个凶手是有备而来，绝不是一时的冲动杀人。”
“嗯，张队长在住院之前也强调过这点，而且，他认为凶手应该就在夏小露和崔紫两人之中。”
李广点点头，“你刚才说，馆内监控被移动过，那上面有没有发现指纹？”
“有，崔紫的指纹。”
“崔紫的指纹？只有她一个人的？”李广往前探了探身子。
“对，而且，我们查过，馆内监控就是在崔紫受伤的前一天被移动的。”
“受伤前一天，也就是六天前？馆内监控被移动了这么多天，管理员没发现吗？”
“没有，他说，他们平时一般也不看监控的。”
“有意思，这个案子有意思……”李广停下脚步，看着窗外。
“我们目前推测，假定崔紫是凶手的话，因为某个理由，她早就预谋杀死陈湄。六天前，她准备正式实施杀人计划，先移动了摄像头，再准备好凶器和手套，然后杀人。
“至于砍下死者的双手，并拼成一个V型，从心理角度分析，应该是出于某种报仇的快感，而这种报仇很可能源于嫉妒。因为死者是打篮球的，凶手嫉妒死者的双手，所以要把它们毁掉。”
“这个心理分析有道理，如果我是凶手，杀人报仇很痛快，可能也会这么干。不过，有一个地方说不太通，如果崔紫六天前就移动了摄像头准备杀人，而五天前她受伤坐了轮椅，按理说，杀人计划就应该取消才对。死者的块头不小，为什么凶手非要在自己受伤坐轮椅的时候动手呢？万一失手怎么办？”
3
方青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她故意这么干的，目的就是想要我们认为她受伤了，是个弱者，从而把她排除在凶手之外？”
“这个理由倒也可以成立，不过，法律可不是看谁是弱者，就不判谁是凶手了，要看的是证据。”
“嗯，移动摄像头就是关键证据，但是，摄像头移动毕竟和前天的命案没有直接关系。而且，死亡时间段内有两个人进出，这个……”
“这个看起来确实有些巧合……”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凶手为什么要把手砍下来，我前面胡乱分析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可能？”
李广把照片拿到眼前细细地看着，说道：“按一般的看法，这可能又是一次对警方的挑衅，不过，我始终不认同这种思路。你知道，我看重逻辑，凡事都有逻辑。
“你想想，凶手如果就在夏小露合崔紫两人之中，他们都不是专业用刀的人，要费劲心思把死者的双手先拧断骨头关节再切下来，背后必定有着重大的理由。也就是说，如果凶手不这么做，对自己就会很不利！”
“对自己不利……”方青轻声重复着，“可是，不砍下死者手臂，怎么就会对凶手不利呢？我实在想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啊？死者身体上也没有什么明显标志啊？”
“这样，我们明天去一下现场，再和那两个人见一下面。我相信，这是一个看起来离奇的案件，实际上，可能没那么麻烦，只要我们解决了最关键的那个点！”
4
上午七点半，方青和李广来到体校篮球训练场。
因为发生命案，场馆到现在还是封闭的，微风从高高的窗户吹入，空空的地板反射着一丝光，透着几分诡异。
“那边就是场内唯一一个摄像头，角度已经重新调整好了。”方青指着场馆的西北角。
李广走过去，踮起脚，伸长了手也没够着，“她们一米九、两米高的体校生才碰得着呢，像我们这个高度就算了吧。”
李广看了眼方青，发现自己还没对方高。他转身走到篮球筐下，看着地上警方画出的现场还原草图，说道：“你之前说，死者是颈部中刀，几乎立即死亡的？”
“对，可以想象，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行凶，而且，应该是在死者背后下的手，因为一击毙命，并不是凶手多么善于用刀，而是死者毫无防备。还有，死者双手就是摆在这个三分线附近。”
李广蹲下来，左右看了看。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李广直起腰，抬头看着篮筐。突然，他的目光扫过一样东西，轻呼道：“方青，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方青顺着李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篮筐下方的架子上，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黑色痕迹。
“这好像是马克笔画上去的，有好几十条呢。难道，是谁恶作剧画上去的？”
李广凝神看着，又伸手够了够，说道：“你看，这些印迹我们普通人是够不着的，能画上去的人，身高起码一米九以上。”
“可这到底是什么啊？会和本案有关系吗？”
“暂时不清楚，我们找夏小露和崔紫了解下情况。”
上午九点，李广和方青坐在体校一间办公室，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几分钟后，一个身型高大的女生走进来，往椅子上一坐，说道：“我叫夏小露，你们是警察吧，陈湄死了，被谁杀的？反正不是我！”
李广看了眼方青，温和地问道：“你和陈湄关系怎么样？”
“当然很好啊，她是校队队长，我也是队里的。不过，我们平时也会有一些小矛盾，比如比赛中为了一个球，为了一分，赛后就会偶尔争吵一下……”
“嗯，你主动承认这一点很重要，除了你和死者平时有一些小矛盾，还有谁仇恨死者？”
“还有谁……”夏小露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这是警察办案，说假话就是作伪证！”方青板着脸说道。
“情况是这样的，其实陈队长她，她平时为人有些霸道的，球场上也是这样，能自己得分的球，肯定不会传给其他人。这样一来，每次她都是场均分最高，教练也很看好她，可我们很多人对她都有些反感。”
“所有人都反感她？”
“嗯，差不多，球场个人英雄主义嘛，谁不讨厌？可讨厌也没办法啊，人家毕竟个人能力强。不过，这种讨厌应该不至于杀人吧？我们都知道，陈湄家里很有钱，她爸爸据说还认识NBA的球星呢，这些条件我们没法比，所以，就算有点讨厌队长，也只是心里想想吧。”
“案发当天，你十点十分进入场馆，十点半出来，在里面干什么？”李广单刀直入地问。
夏小露直视李广和方青，不假思索地答道：“那天外面喝了点酒，本来是要找陈队长聊聊天的，不过进去后突然想起来，她每天在馆里自己训练到十点，过了十点就不在了。”
“哦？这么说，你没见到陈湄？”方青问道。
“没见到，你们应该查过监控了吧。当时整个馆是关灯的，我进去后，见里面没人，喊了几声也没应答，待了会儿就出来了。”
“既然陈湄不在里面，你怎么会待二十分钟？”李广追问道。
“这个你们不懂，对于球员来说，不管什么时候，来到球场都是很神圣的事情。那天晚上，一点月光都没有，我一个人在场馆里，突然回忆起自己以前的一些事，就听着歌，自己一个人待了一会儿。”
方青点点头，表示理解这种行为。
“两个问题，第一，场馆的管理员九点就下班了，你难道有钥匙吗？”
“有的，我们校队成员都有，普通学生就没有了。”
“第二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陈湄每次要在馆里训练到十点？”
“她自己发的誓啊！上个月发的，说要比我们大家多训练一个小时，我们一般最晚九点走，她给自己的任务是训练到十点。”
“她为什么要发这种誓？”
“上个月有场比赛，我们输了，身为队长，她觉得自己失误太多，所以就发誓。对了！陈湄还说过，每坚持一天，就要在篮球架上画一笔，作为鞭策自己的力量，你们可以去查看的。”夏小露伸了伸自己的大长腿。
方青有些兴奋地看了李广一眼，轻声说道：“原来那些黑色标记是这个意思。”
李广却紧皱眉头，半晌，问夏小露道：“陈湄发誓的那天是上个月几号？”
“问这个干什么？让我想想……”夏小露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答道，“五月十六号，对，就是我们比赛输了的那天。”
“凶手把死者的双手硬生生卸下来，摆了个V型，你有什么看法？”李广看着夏小露的眼睛。
“我，我没什么看法啊，仇恨杀人，一定是队里某个人和陈湄有仇！你们别怀疑我啊，我跟队长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些小矛盾……”
“好了，我们这边暂时没有问题，帮我们把崔紫叫进来吧。”李广低着头，拿铅笔在本子上迅速写了几笔。
5
夏小露迟疑地看了两眼，慢慢退了出去。
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李广抬起头。
“两位警官好，我叫崔紫。”轮椅上的女生看起来有些腼腆。
“崔紫，你也是校篮球队的吧？”
“是。”
“你和队长陈湄有仇吗？”李广问。
“队长不……不是我杀的啊，虽然我受伤是队长撞的……”
“什么？你六天前的受伤是死者陈湄撞的？！”李广和方青几乎同时问道。
“比赛的时候，为了抢一个球，队长拼命撞向对方，结果对方闪开，就刚好撞了我，导致小腿严重骨折。”
“你的小腿大概多久能恢复？对你影响大吗？”方青柔和地问道。
崔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神情惨淡地答道：“要完全恢复，可能得三个月，至于影响，现在还不好说。”
“似乎很多人认为陈湄做事比较霸道，球场上也只顾自己得分，有这回事吗？”
崔紫犹豫了几秒钟，轻声答道：“有一点，不过，运动员多多少少都会这样吧，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的。表面上讲团结友谊，可到了球场上，哼，谁管这个呢……”
李广苦笑一下，继续问道：“案发当晚，你在十点之前去过球馆，对吗？”
“我就是随便走走看看的……”
“随便看看？”
“对，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受伤之后，晚上有点无聊，出来到处逛逛吧，看到球馆灯亮着，就进去了。”
“你医院离学校很近吗？”李广问道。
“她就在校医院治疗的，医院和学校就隔一条街。”方青从旁答道。
“你十点之前离开的时候，陈湄还在打球吗？”李广凑近，严肃问道。
“还在打的，不过，她说很快也要走了。”
“那你们不一起走？”
“我是回医院，跟她又不同路，而且……”
“而且你心里还是恨她的吧，我们查过，下个月就有一次国家队的选拔，你因为受伤，参加不了。我也是女人，我理解你的心思。”方青平静地说道。
崔紫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动馆内的摄像头？”方青突然问道。
崔紫突然提高声音答道：“我没杀人，没有杀人啊！移动摄像头是因为……因为我曾经想害陈湄。”
“哦？你想害你们队长？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受伤，不至于恨她吧？”李广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说实话，客观来评判，我们队里的个人实力排名，应该是队长陈湄第一，我第二，夏小露第三，下个月国家队选拔，听小道消息说肯定会招一个……”
“难道你是想在选拔之前把队长陈湄弄残废了？然后自己上位？！”方青厉声问道。
崔紫足足沉默了两分钟，终于说道：“是，我是这么想的，可能队里人人都这么想，只是她们排名更靠后，可能性不大。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换了是你，难道你不想吗？而且，我也没干坏事，因为在我动手之前，队长已经先下手为强，把我弄废了……”崔紫说着，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惨。
方青有些憎恶地盯着崔紫，一时也不知道问什么。
“这么说来，案发当晚，你去球馆，其实是想趁机报复吧？因为那时候摄像头还没被移回去。”李广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是受害者！没错，那天我本来是想去报复她的，可我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怎么可能成功？想想还是算了，最后就在球场边上待了十几分钟，陈湄自己在场上练投篮，我们一句话也没说。”
“你和夏小露关系怎样？当天十点之后，夏小露也去了球馆，你知道的吗？”
“我和夏小露是正常的队友关系啊，说实话，一个人是不会仇恨比自己弱的人的，只会嫉妒痛恨比自己强的人。你们刚才说什么，夏小露那天也去球馆了？天啊！凶手不会就是她吧！我受伤了，只要队长一死，下个月的选拔就剩她了！”崔紫倒抽一口冷气，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案件中，凶手把陈湄的双手砍下来，你有什么看法？”
“太可怕了，要嫉妒也不至于这样吧，人都死了，把手砍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你可以回去了，有问题的话我们再叫你吧。”李广站起身，就在崔紫到门口的刹那，他突然又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湄从上个月十六号起，发誓每天单独训练到十点，并在篮球架上作记号，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事，这一个多月我们都没怎么私下里交流过。”
崔紫走后，方青和李广对面坐着，沉默许久。
“人心好可怕……”方青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样，我们要依据事实去判断，从动机上来看，两个人都有。就像崔紫说的，只要队长一死，夏小露就顺利上位，而队长陈湄把崔紫撞了，崔紫当然也想报复。就像后宫的女人，不都奉行一条原则：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李广说到这里，看了方青一眼。
“你别看我啊，我可不是这样的女人。”方青急忙说了句。
“言归正传，你有什么思路？”
“我还是从我的犯罪心理学专业角度来说吧，夏小露看上去是那种无所谓的性格，胆子很大，不怕警方的询问，也不担心暴露自己什么秘密。而崔紫的性格要保守很多，她内心其实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失败，害怕别人的怀疑。
“而根据剁手这个细节分析，凶手应该是一个胆大、心理素质很好的人，所以我认为，夏小露的嫌疑更大。”
“她们都有一个时间问题，一个是十点之前，一个是十点之后……咦，不对啊！”李广突然看着手中的小笔记本。
“哪里不对？”方青急忙凑近去看。
“你看，夏小露说，死者陈湄从上个月开始，就坚持每天训练到晚上十点，而且，还用马克笔作记号。而十点这个时间，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哎呀，夏小露和崔紫，一个十点之后来的，一个十点之前来的，十点刚好是夏小露和崔紫两人的时间分界线！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
“对，马上去现场看看！”
(未完待续........)催更点个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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