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的人家,也有一两样值钱的家具。我家呢就是父母结婚的时候打的大床、大衣橱和一张书桌,都漆着朱红的漆,亮亮的。
大床的四个角上有一些花纹,前面有塑料的帷幕,上面是一副鸳鸯戏水的图,下面还有流苏,当我够得着流苏后,我就天天去拉着摸着,直到有一天把流苏扯成了丝线被妈妈训了一顿才罢休。想想那时我也是个熊孩子。
那大衣柜呢,有大小两扇门。小的是挂橱,里面挂着父母的棉袄和大衣,而那时是我们姐妹们躲猫猫的好地方。
大的里面有两层,妈妈的嫁妆都在里面呢。小时候的我们,对新奇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妹妹好奇油罐里装了什么,就把小棉鞋都塞进了油罐,而我不明白这镜子里怎么有另一个和外面一模一样的世界,里面有个一模一样的我,为什么一模一样的动作却在左右不同的手……我想弄明白。
在衣柜里找了好多次,绕着衣柜门转了好多天,打开关上,再打开又关上反反复复寻找着,但还是一直没有找到那个躲在衣柜里的自己,我越发好奇了。
终于在一个午后,我想出了办法:把它砸开看看,看那个敢和我一模一样的小人儿还能躲哪里去!好主意想出立马变现。我很快去屋后搬了一块造房时多下的新砖头,来到了大衣柜前。
“这下你还能躲到哪里?”话落手起。“哐”!穿衣镜的左下角裂开了一道弧形的口。我凑上去看看,里面黑乎乎的,啥也没有,兴奋的心情降到了最底处。
“是不是太小看不见?”我吃力地举起砖来想继续探索。
“你在干啥?”奶奶的手把我的砖夺走了。
“我想看看里面的人躲在哪里去了?”我理直气壮地不怕死地说,完全没有做错事的意识。
“砸了就坏了,不能砸了。看你妈回来不打你!”奶奶吼完就拿着砖就走了。
听着奶奶的话,我忽然大悟自己闯祸了,傻傻地站在衣柜门前,看着那条像捺一样的大裂缝怕了。“妈妈收工回来要打了”,眼泪吧嗒吧嗒地下来了。虽然妈妈经常举起手说打我但从不落下来,今天会怎样?我越想越怕,还是躲起来吧!我就挂着眼泪爬进了衣柜旁边的小门。
“在这里呢。肚子饿不饿?吃晚饭了。出来吧!”焦急的妈妈把我从衣柜里拉了出来,说了我几句以后不许这样之类的话,没有打我。那时的我还小,还不懂事。
当我懂事了以后,我就问妈妈,这大衣在大衣柜的穿衣镜怎么成这样呢?“是你砸的”,妈妈笑着对我说了那时的故事。
后来的几十年,只要看到大衣柜上面这一条裂痕,我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这荒唐的事。想想那时的我也太调皮捣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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