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家的小说讲述故事,如同添砖加瓦,一层一层地铺开,也似缝制华服,穿针引线,丝丝入扣。《人生海海》如是,《风声》亦是。
《风声》里的谍战故事本就足以让人揪心了,它中间《西风》部分的第一人称的加入,通过拜访谍战故事中的远在台湾的顾小梦(顾老),更让读者怀揣一颗忐忑之心去紧追着深挖更加真实和完整的故事。许是读得过于投入,我在读《西风》部分时,真真假假让我几次停下来确认自己是在读一部小说,而不是回忆录,也不是纪实。这让读者不得不叹服“谍战之父”麦家的埋线能力,宛如一个写作战场的高级间谍一般。
让人叹服的小说,有的将众多的人物,众多的场面,漫长的时间线,用神力一般齐聚一堂,如《红楼梦》。而《风声》这部小说讲述起来,再简单不过,重头戏的时间跨度仅仅五天。就在这五天的时间里,裘庄大院这样一个空间里,掰着手指头都可以数得清的人物,却上演了让读者捏着一把汗的惊险谍战故事。这也是小说家的能力。

小说分三个部分《东风》、《西风》和《静风》,尤其是《西风》,看似故事中的人物顾小梦因不满《东风》中的真实性而讲述《西风》,实则让整部故事更加饱满,解开了读者心中的疑点,让故事中站不住脚的推理更有说服力。尤其是,通过顾老(顾小梦)的讲述,让我们对老鬼李宁玉的处境更加了解。原以为就是迫不得已只能一死,用遗画来传递情报的法子,没想到实情却是经历了那许多煎熬,想尽办法,最后想好自己死后顾小梦如何夺去信任掩人耳目将情报传出去。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国家存亡,人心惶惶,潜入狼穴,与狼共舞,需要强大的勇气,更需要强大的心智才能为之。而李宁玉,就是这样的人。麦家不疾不徐地让这样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跃然纸上。
在步步紧逼的处境下,李宁玉受着煎熬,却保持着异常的清醒头脑。无论是被吴志国死死咬住不放,还是被肥原佯诈了一次又一次,更甚的是,被顾小梦直接抓到现形,李宁玉都保持了异乎常人的冷静。尤其是在《西风》部分,顾小梦将李宁玉的处境和盘托出时,真叫读者见识了什么叫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无论是对顾小梦跪地哭求,还是在当着众人对顾小梦的质问,“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就是老鬼?”这都足以表明李宁玉在绝望中依旧不忘自己的使命,步步为营,在危难中为同志谋取一线生机。
李宁玉最后选择了信任顾小梦,这种信任是经过她长期观察和最后紧急时刻时的试探而形成的,是她在绝望之际对顾小梦人心的笃定。
最后部分《静风》,是对整部故事的添枝加叶,让故事更加丰满,让读者从紧张的剧情中舒缓过来,读起来也散漫了许多,不再像前两个部分倒吸凉气,捏把汗了。对于顾老和潘老的结合又分离,以及顾老对潘老的怨恨和不满,除了让读者了解了当时的局势,还更加了解了顾老敢爱敢恨率性而为的性格特点,潘老身为同志的革命使命,再者,就是,他们的分离是这部小说如此构架的条件。
《风声》采用多个讲述者视角的方式层层铺垫故事,引人入胜,可谓一部值得读的谍战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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