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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记 | 流汗流血不流泪,掉皮掉肉掉了队

赛记 | 流汗流血不流泪,掉皮掉肉掉了队

作者: 老暗 | 来源:发表于2019-05-05 21:29 被阅读0次

          2019年,入越野坑两年有余,早想尝试100km赛事。年初看到今年将乐的报名帖,交通便利风评优异,又仗着跑了越岭的50km系列赛,脑子一热报名交费。刚刚经过2018年底天天晚睡三个月平均月跑量50km的荒废,眼前是马上要开始的越岭系列之沙田50,现在5月初又多了一场百公里,不敢怠慢,开始努力恢复。

          现在想来,赛前的大环境非常理想:三月底的沙田还算顺利,四月又走了几趟梅塘,虽然扭了脚,但也养了个八九不离十;五一假期增加到四天,免去了原计划的一天请假;四月最后一天发了年报,2018年的SOX 404彻底结束,心无旁骛。这样的条件,不知道哪年才能再有。5月2号晚上和飞鸽坐在将乐县城没有菜单看食材点菜的小饭馆吃完四碗米饭两盘菜好几碗汤之后,我说现在真是悠闲的难以置信。

        赛前一夜安睡,天源大酒店的早餐很好,甚至在拿东西吃的路上遇到了真人版的向付召,我从来没追过星,27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粉丝们的心情。

          7:55,鸣枪起跑。


    出发点——CP3: “慢点慢点”

          起点到CP1是一段4.5km的路跑,我至今没参透这个设置的用意,结合起点不提供运动饮料的情况,难道是为了规避选手在起点哄抢运动饮料的风险?

          赛前看路线的时候曾经和队友商量,他说一开始那段路跑一定要压住速度,6分就差不多了,慢慢摇后面才能持续输出,我深表同意,并且一直想象着起跑之后不紧不慢地跑并且一路被其他选手赶超的场景。

          结果起跑一会儿之后我感觉一直在赶超别人,抬手一看表,4分半。

          刚好遇到man神,打了个招呼之后man神说上去干梁晶啊!我气血涌动,带着man神的鼓舞加速狂奔10米赶上队友对他说:

          “慢点慢点,太快了,会爆的。”

          事实证明我的劝说很有效果,从赛后的数据来看,配速确实慢了下来:

    这就是说好的6分配速

          一路尾随到CP1,把一个软壶的水换成运动饮料,开始上山。第一座小山一路顺风顺水,阳光明媚,一行人排队爬升,路上遇到了很久不见的随风老哥,大家称赞了一番赛道是何等的舒服、原始、松软、潮湿。前一晚刚下过雨的山上稍稍有些泥泞,但是落了满山的树叶把这段路铺得异常好跑,很快到顶,开始下坡。

    排排坐,上坡坡

          这就是我对将乐赛道的第一印象:这是一条很健牧的赛道,因为一路都是叶子。

          下山之后到CP2,在本地居民的围观下简单补给上厕所调整鞋带之后再度开始爬升,这一段印象里没有什么林子,基本都是泥泞的机耕路。路上看配速大概是9分左右,又快了,但是这回是自己没刹住闸,仗着坡度平缓快步前行,只是一路踩了不少泥,鞋面都已经糊了浅浅的一层,开始操心回去之后鞋可怎么洗。

          现在想想,真正应该操心的,是鞋底的泥。

          11:29,到达CP3,25km。


    CP3——CP4: 扑街之旅

          CP3之后首先是一段丛林穿越,借着良好的状态快速前行,一路超了几个人,甚至被路上刚认识的peter小哥质询“不要你朋友(飞鸽)啦”。我心想就我那人尽可夫的下坡,这段不超前一点,怕是待会儿下坡要被队友拉一个小时。果然,开始下坡之后没多久后面的脚步声就密集了起来。我本来就下坡就不稳,前一路鞋底粘了很多泥,这一段下坡也是泥路,于是开始连续扑街,印象里往后滑倒了5、6次,左边的小腿、小臂都沾满了泥,被几个人超过也是意料之中。队友赶上来之后又扭了两次脚,还好并无大碍。最后一段下坡路前面超过去的几个人跑错路又落在了后面,顺利下山开始CP4前的路跑。跑了没两步,听见后面有人大喊“老暗加油”,音色陌生,回头看过去也没见熟悉的人,难道是三眼乌鸦?这一段倒是来了精神,跑得很放松,浑身舒畅。

          在CP4处理了小腿的擦伤,吃了两碗粥几块西瓜一个煎包两杯可乐,不敢多停歇,也为了不被队友拉太多,自己先开始搞面前的大爬升。

          13:15:11,到达CP4,33.6km。


    CP4—CP5: 血洒九仙峰

          这次将乐100最大的爬升就是直上九仙峰,连续爬升1300+米,光看爬升图都感觉很虐。为了不爆,一直在慢慢爬慢慢走。时值午后,幸好树林茂密,没有很晒。爬到半路感觉股四头肌有点要抽,为了保存体力,还是把前面都没有用的杖拿出来开始用。此前从来没有好好用过杖,一开始很不顺手,边爬边责怪自己平时不好好学习用杖技巧,现在在这里一脸懵逼。之前也听说过不会用杖的人带杖就是累赘,心想不然换装点把杖放下吧。边走边磨蹭,听到身后有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扭头一看队友已然追了上来,看看手表还有两百米的垂直高度,于是大喊鸽神鸽神还有两百米就要到啦,然而队友并不理我。补了三四口水,一鼓作气上了顶峰。

          自上次沙田50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爬坡突然就轻松了起来。想来可能是因为春节后好好减肥瘦了将近10斤,加上这次补给做的还不错,完成这个大爬升之后并没有觉得很虐,状态依然良好。完成了最难的爬升,感觉比赛简直完成了一半,开开心心继续前进,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德叔完赛柴古之后蹦跶着到终点的视频,诶?这次说要来见德叔的啊,好久没见德叔了。

          事实证明,一旦开始走神,往往就伴随着危险。

          尤其是碰上石板路的时候。

          果然,路过一个湿滑的石板下台阶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过去,后腰感觉皮肤被使劲刮蹭了一下,左小臂也一疼,得,又是一跤。站起身来缓了一下继续往前跑,心里还跟自己说不能走神不能走神,好好看路。走着走着觉得左手握不紧杖,滑溜溜的,一看全都是血,这才停下来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有一块肉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一个大拇指甲那么大的窟窿,还在哗哗往外冒血,旁边掀起来一块白白的肉,再往下还有一道长长的擦伤。想来是刚才摔的时候手还在腕带里,所以没法用手支撑,直接左前臂就支撑刮到了石头上,带掉了一块肉,黏乎乎的血流的表带上和杖柄上到处都是。

          这就很尴尬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强制退赛,心里一紧张,赶紧把右手的魔术头巾取下来,前面滑了几次之后头巾已经沾了很多泥,翻来覆去找到一块最干净的地方先把伤口包起来继续向下一个CP点进发,心想着赶紧找医疗处理一下。受伤之后多少有点紧张,肾上腺素分泌起来,累了不累了,身体轻盈脚下生风,超过了很多人。不知道是因为海拔高了一点还是因为停了一会儿还是因为流了血,感觉身上很冷,半路上有一个大叔摆摊送热茶加盐,热腾腾地喝了三大碗,感觉简直是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

    山上的茶摊,铁皮桶里都是茶

    还好后面的路基本都是砂石路,路况还算良好,于是速度更快了起来,穿过竹林,一路杀到CP5。

    CP5前,一路狂奔

          到CP5,来不及补给,直接找救援的人员求助。可能我的北方普通话志愿者理解不了,问了三次救援的人在哪里对方并不鸟我,无奈自己找到了救援人员请对方帮忙查看和处理伤口。

          “这个严不严重啊?”

          “还好,没事。”

          “要不要缝针啊?”

          “清理一下包扎一下就好了。”

          “好,那我后半程也没问题吧?”

          “那看你自己了,要不要改成50km组或者直接下撤?”

          “啊?伤口有影响吗?”

          “没有,看你自己体力了。”

          一口气松下来,两位医疗大哥用碘伏把伤口里面和周围的泥沙处理掉,迅速包扎好,其中一位还帮我装好了两个软壶,一个水一个运动饮料,专业程度令人震惊。相比之下CP5的志愿者有点莫名其妙,全程并没有人理我帮忙装下水询问哪里有洗手间甚至100km组往哪个方向走的问题,都是医疗的大哥在帮忙,可能我的口音真的太重了。

          包扎好伤口,吃了东西,和队友会和,钻到竹林里解决了nature's call,出发。

          15:31,到达CP5,43km。


    CP5——CP6:力不从心的竹子林,和去你妹的机耕路

          处理好了伤口,也得知可以继续比赛,心里多少踏实了下来,疲惫感也开始涌上来,明显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于是一直和队友大声聊天来分散注意力同时给自己打气,可惜效果并不明显,路面上树根和树枝交错纵横,时不时还有一半棵倒掉的树,略有分散的注意力和无力的感觉让每一步都跑得很慢,走了没一段就明显感觉跟不上队友的速度,索性放弃,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跑。50km组和100km组已经分道扬镳,一路人烟稀少。小小的爬升之后就是连绵不接的下坡,坡很陡,树很高,景色很是壮观,可惜这一段完全没有心情欣赏风景,只顾着脚下的路。经过林子之后就来到了陡降的机耕路,泥泞、乱石交替出现不说,有一段还有砍伐下来的竹子堆挡路,也算是将乐特有的路况了。有点没想到的是这段大下坡居然只被一个人超了,不知道是后面的选手都不好走,还是自己已经是末尾的弱鸡。

          熬过机耕路终于下山,初次用杖肩膀酸疼,把杖扛在肩上特别舒服,披着黄昏的阳光,进站。

          17:10,到达CP6,52.9km。

    CP6前装X忙

    CP6—CP7: 夜盲又恐高

          一进CP6就看到了医生,于是过去重新查看然后包扎了伤口,再次确认可以完赛后再去缝针打破伤风只是每个CP点都要重新清理伤口重新包扎(大量出汗,预防感染)之后,放心地坐下来吃饭。两碗馄饨一碗面一碗粥几块西瓜几块肉下肚之后感觉体力恢复不少,开始换装补充补给。天色渐暗,预计晚上会冷于是换了一件稍厚的平时撸梅塘的T恤,然后新装了几个SIS的胶,带上移动电源充手表,喷了防蛇喷雾,收拾停当,再度出发。这次比赛之前只跑过52km的比赛,所以赛前就在担心CP6之后身体状况如何,会发生什么,毕竟之前50km的比赛结束后整个人就累瘫了,更别说再搞50km。再加上这次比赛前面的52.9km速度并不慢,出站的时候就更加担心,但是又充满期待。

          事实证明,人的主观意识确实是很奇妙,当心里预期就是100km的时候,50km之后再出发居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异常难熬,反而和之前出CP点的感觉并无二致。出站之后随即开始爬升,气温降下来之后队友开始爆发,步履轻快脚下生风。刚大吃一顿,杖也开始顺手,于是和队友一起快速前进,甚至小跑了一段上坡,超了几个人。在平坦干燥的路面上,我们立下雄心壮志:天黑前赶到CP7!

    CP6-CP7是一段9.3km的路,看图并不难走

          长者曾经教导我们,你们还是too young,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

          越往高走树林越密,天色越暗,最后走上了一段半山腰的横切路。

          最噩梦的一段就此开始。

          我最怵的地形曾经是短台阶,因为很难快起来;后来是机耕路,因为石头多,很难跑;当然也有石板路,又滑又容易扭脚。但是怵归怵,最多也只是反感。而这次碰到的横切路,完全就是恐惧。

          作为一名恐高症患者,我基本是恐惧所有开放性无保护的高度落差的,也就是只要有可能掉下去的地方,我都是害怕的。这段路就是这样。走到这一段的时候遇到了前面的几名选手,大家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纷纷从包里拎出来头灯,因为前面太黑完全看不到了。开灯之后,路况也越来越差,左脚边是陡峭的斜坡,坡上的树木不密,这就意味着要是掉下去的话基本是不会被树木拦到的,没抓好就下去了,下面怪石嶙峋,难说磕成什么鬼。最要命的是,路本身就是倾斜的,右侧高,左侧低,天然倾向谷底,而且路面湿滑,时不时还有一两块长满青苔的光滑石头。总而言之,反正对于我来说,一步踩不稳,就下去了。

          以上就是一个恐高症患者面对这段路的感受。

          与此同时,他晚上还看不清。

          所以很快,前面的一行人就不见了踪影,后面的头灯倒是越来越近。也是从这段路开始,我和齐头并进了50+km的队友陆续拉开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距离。

          恐惧和黑暗的侵袭下,无力感很快来袭,挪过最险的一段路之后一口气嗑了一个胶,缓了一口气开始搞爬升。相比之下,两边没有山崖的路,都不要太好走,很快就到了CP7。

    19:35,到达CP7,62.2km。


    CP7——CP8:佛系选手不充表

          到CP7的时候,气氛一片祥和。

          与其说这是个CP点,不如说是个露营营地。暖色的灯光和刚才的黑暗险峻形成鲜明的对比,后面的大叔生着火现煮热粥,方才把我甩开的选手们正坐在椅子上休息,志愿者大声招呼着后面的选手过来吃瓜,听CP7的志愿者说几句话就能猜到知道他们大部分应该是深度自己的人。大家嬉笑怒骂,吐槽刚才的路有多虐,问下一段路会不会还这么难,说自己早就想退了但是CP7退不了,只好接着往下走,志愿者听闻一边嘲笑一边鼓励。

          都在山里比赛的时候,人们总会变得开朗又友善。

          听CP6医生的话,一进站先找医疗人员重新处理伤口。拆绷带、清理伤口、重新包扎的时间都够吃两轮补给了。这期间队友一干人先行出发,我照例痛饮可乐、大吃西瓜,装满水之后和一个来自广州,后面基本一路同行的小哥以及相传是女子第三的香港选手一同出发。

          CP7设在山顶,出站之后就是一路下坡。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Suunto没电时候特有的鬼哭狼嚎,我心说这下可好,充电线的架子果然在路上震掉了没连好,这下表要挂了,但是也懒得再脱下包来重新连接充电线了,无非是少几十公里的数据而已,并不影响完赛的实质,平日里也不和大家拼跑量,身边又有同行的伙伴,想看还有多远到CP点还有多少爬升和下降的时候就问一下好了,于是心安理得地忘记了表的事情,专心跑步。杖用得顺手了起来,眼睛和神经也逐渐适应了晚上的昏暗,感觉一步步都踩得很稳,不知不觉就快了起来,只是遇到一侧是峭壁的横切路还是会慢慢挪动。林间道——横切路——陡降泥路——机耕路——开阔的砂石路——村子里的水泥路,一会儿能跑一会儿只能走,跑得极其腻歪,不过似乎到这个时候才找到了最理想的节奏,不紧不慢,稳扎稳打。

    好跑的林间小道只是一小段

          路上听到了几声蜂鸣,不禁想是不是其实表的充电线自己挪到了合适的位置,然而其实只是其他人手表发出的声响,我的表早就断电罢工了。

          21:12,到达CP8,71.8km。


    CP8——CP9:不要怂,就是赶

          现在想想,这次比赛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肠胃了。

          早听财哥还是谁说长距离比赛拼的就是肠胃。尽管平时常常饮食不规律,甚至奉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歪理邪说,但是至少这次赛事一直保持着旺盛的食欲和很好的消化能力,每个补给点都感觉饥肠辘辘,对着补给大开杀戒。到CP8为止,基本每个CP点都会至少吃两碗粥、两块西瓜、一把葡萄干、两杯可乐和各个补给点特有的东西,比如包子鸡肉面包等等,并且越吃越想吃。如果不是担心吃太多跑步不好,有时候真是想坐下来慢慢吃,好好吃。

          CP8也不例外。

          例行重新包扎之后,两桶泡面下肚,又喝了一碗半粥两杯可乐,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舒服的一塌糊涂。不过已经入夜,怕身上凉下来,喊了路上遇到的广州小哥一起出发。

          CP8—CP9有将近12km的路,完整地翻一座山。前面CP6—CP7走得慢,各个CP点反复重新包扎又耽误了很多时间,出CP8之后心里多少有点着急,加上水足饭饱来了体力,只想迅速前行。结合之前的路况,估计下山的时候又免不了有横切路和机耕路,速度是一定上不去的,所以全靠前面的爬升稍微弥补。入夜犯困,和广州小哥一路边跑边聊,从共同认识的阿狸大神是何等厉害到机耕路是何等烦人到某品牌的鞋跑长距离还是脚疼,不知不觉已经开始陆续下山。

          夜路结伴,确实跑得不那么辛苦。

          下坡不出所料,又是大段机耕路,好在这个时候杖已经顺手,在不那么泥泞的路段借助杖来增强平衡,跑起来也不会扭脚。长距离赛事后半程带杖,确实雪中送炭。

          熬完机耕路又是一段路跑,水泥路自然不敢怠慢,加速往前冲。

          23:46,到达CP9,83.4km。


    CP9—终点:我们的征途是4G信号

          CP9的鸡汤真好喝,喝鸡汤这简直是后半程最爽的时刻,比冲线还爽。喝了一大碗之后发现还有米线,于是又吃了两碗鸡汤米线,又吃了两块西瓜,又喝了两杯可乐,浑身上线暖烘烘的,感觉最后一段路又可以冲一下了。

          最大的失误是等了一会儿医疗。我们到达CP9的时候医疗没在,和志愿者讲说需要医疗重新包伤口之后志愿者才用对讲机呼医疗人员过来,而我当时沉迷于鸡汤居然就在那里等。期间遇到了桔子哥,他膝盖受伤但仍然坚持比赛,令人敬佩。吃饱喝足摸着肚子颐养天年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医疗从哪里过来?那还能是从半山腰?还竜是从老乡家里?大概率是从隔壁CP点啊,这等到猴年马月。

          当机立断不等了,喊了广州的小哥跑向最后一座小山。小哥哥慷慨激昂,说我们快一点争取18个小时完赛。我大概算了算,前面已经耽误了太久,现在冲18个小时还是略有难度。但是终究还是受到这句话的鼓舞,尽力爬升。从CP8开始,CP点上山、下山的路都极为相似,夜间分辨不清,一直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走错路,还好爬升一会儿之后路段出现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观,这才松下一口气来。最后一座小山头只有500米不到,很快就到顶了,但是开始下山之前又是一段冗长的山腰横切路,恐高症再次发作,一边咒骂一边放慢速度小心经过,临近终点,这段恼人的路途像是比之前的八九十公里还要漫长。熬过之后转上机耕路,陆续下山,来到了开阔的山脚。

          下来的同时抬头看了一下天,由于这时候离附近的村镇还很远,周围一片漆黑,天上繁星密布,特别好看。

          既然到了平路,就没有理由再缩手缩脚,沿着路标一路跑。这场比赛虽说没有给自己设定时间要求,但是有一个天然的时间节点,就是当天凌晨两点媳妇儿的的航班登机,平日里习惯了登机上车出门前报平安,这次自然也不能少。这荒山野岭没有移动信号,别说语音,就是文字怕是都发不出去。手表这时候已经挂了,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离两点还有一阵儿,要赶紧接近县城边缘了。收杖,开跑。自己也没想到,连续干了17个多小时之后,这会儿居然还能跑得起来。

          路过CP10,打了卡之后也无心停留,眼看着公路、隔离带和远处的灯火都已经近了,更近了,但是胳膊上的伤口也开始越来越疼,想来是又几个小时没清理,出了很多汗蜇到了它,跑快了之后冷风吹着更疼。掏出冲锋衣来套上,开始最后的冲刺。

          其实到这儿正常就是顺顺利利地到终点就得了,可是偏偏进城之后终点之前跑错了路。站在街头迷茫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经过终点的时候看到了队友站在对面还是有一点感动的,毕竟领先一个小时,等这么久不容易。

          当然主要是因为房卡在我身上不等我他回不了酒店。

    谢谢摄影师把我拍得这么白

          2:24,终点,98km。


    终点——医院——酒店:反正我要洗澡

          对于大部分选手来说到终点就可以回酒店了,可惜我还要去缝针。

          到终点之后对志愿者小姐姐说麻烦帮我叫个出租车,大家一脸为难地告诉我现在没有出租车。

          打开滴滴把所有的车型都试了一遍发现也没有车。

          小城人民真幸福,都不用晚上出来跑出租的。

          医生大哥说要不然你就叫救护车吧。我当时就想起了在美国留学的学生叫了救护车然后付了天文数字的出车费,于是我捶着腿毫不掩饰担忧地问医生:

          “多少钱啊?”

          医生当时就笑场了,说也就八九十一百块吧。

          联系组委会未遂,仗着自己买了保险,我对医生说叫车吧。

    跑步比赛,胳膊受伤,坐救护车,真NM神奇

          没一会儿车来了,上车之后医生说让我躺下,我说不用不用不用,我就是胳膊受伤,不用躺。到医院之后麻醉、修剪伤口、缝针,齐活。想着开开心心回去洗澡,结果难题又来了。

          “我怎么回去啊?能送我回去吗?没有出租车。”

          “这个不行,没有上面点头不能用救护车送你。”

          “那怎么办啊?”

          “你就在急诊室休息吧,明早打破伤风。”

          其实我是想接受这个条件的,就地躺倒一觉睡到大天亮。但是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回荡,它慷慨激昂,声音洪亮,无法拒绝:

          “我要洗澡。”

          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我要回去洗澡。就是爬我也要爬回去。

          于是我问出了答案让我崩溃的一个问题。

          “这儿离酒店有多远啊?”

          “大概1公里多。”

          “......”

          @组委会的同志们,如果医院问你们收取了出救护车的费用,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愿意报销...

          背起包,打开手机导航,走进将乐县的夜色里。

          跑了一天的比赛,突然悠哉游哉地走在街头还有点不适应,小城地夜晚真的寂静,街上空无一人,甚至没看到车,只有经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一只尽忠职守的狗朝我狂吠不止,它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小城,把我吓跑。

          跑完了生平第一个100km组比赛,整整18个半小时,成绩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没有办法。流了很多汗,也流了不少血,掉了一块肉,也掉了几块皮,结果最终还是没有跟上队友的节奏。

          还是练得少。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看到前面远处的山,那应该就是刚才我们跑回来的地方,应该还有不少选手仍然奋战在山林间、泥潭里和机耕路上。


    后记

          奶奶的,我也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写了这么多字。

          5月5号的时候曾经说,照片会陆续传完,酸痛会逐渐散去,生活的车轮又要滚滚向前。写到这里的时候,照片应该已经传完,酸痛的确散去,生活的车轮已然滚滚向前。

          向来都是一个没有仪式感的人,也没有收藏的习惯。老照片多了就删,聊天记录多了就删,微信好友多了就删。这次突然想做一点记录,甚至带了个gopro去将乐打算拍点视频,结果比赛前一天晚上收拾完东西发现还没装水包就已经很重了于是果断丢在酒店没带上山。总觉得还是要写一点啥来做个纪念,一写才发现,只过去了短短几天好几个CP点的长相、好几段路的路况早就忘了,想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来。还好写了这篇赛记及时记下来了,也算可以在以后再跑类似赛事的时候拿出来参考。

          最后,赛事本身很好,赛道超棒,虽然有几段很恶心但是一直太舒服就不是越野跑了;补给站站有可乐对于我而言这就足以打满分。

          辛苦组委会,所有的志愿者、摄影师们。

          感谢路上曾经一起结伴但是后来失联的广州小哥,一起走过一段的福州小哥,和相传女子第三的香港小姐姐。

          感谢PTL技术叶教我100km赛事怎么分配体力控制节奏(虽然感觉还是没控制好)、教我怎么选鞋并且在赛前我疯狂购买某乳酸盐的时候为我科普两种“抗乳酸”补给的差异让我选择了正确的补给。信叶子,不退赛!

          最后,感谢队友飞鸽的一路相伴,能在首百一起奔跑,很开心。

    就这么一张俩人都完整的,糊了就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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