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们，我恨他们

“我想他们，嗯，是很想。”

“他们走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现在我都要读高中了，他们应该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吧。”

“老师，我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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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着那帮学生们，在破破烂烂的教室里无比憧憬未来，憧憬与久别的父母相聚，我内心可以说是翻滚着的。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留守少年，而且是在异国他乡。

2013年，在泰国清迈当中文老师的最后一段时间，学校说要带我们去个地方，说是他们的子弟学校。我在的学校翻译成中文叫做王子皇家学校，自然而然是个贵族学校，想着子弟学校一定也是同等的。

校车从清迈往北，路过拜县，沿着山路一直走，清楚的记得那山路的坡度就像直接垂直立在我眼前。整整7个多小时的路程才到那个学校——sahamit school。

校长说，这里学生的家长都外出打工去了；

校长说，他们三四个老师负责从小学教到初中；

校长说，学生们少则三四年都见不到父母；

校长说，几乎每天都要去山上找学生，因为他们开始叛逆，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好多年。

活动课时第一次见到学校的学生，说感慨倒不如说心痛。每个学生几乎都是蓬头垢面，打结的头发，黑漆漆的脸，粘上很多泥巴的校服，还有露着脚趾头的完全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鞋子……我问他们想爸爸妈妈么？在多数人回答想的声音中却有一两个学生大声不停的说no，问为什么，一个学生用支离破碎的英语对着我说I one，one，people。

出于私心，也处于好奇，写作课我给他们的题目是想对爸爸妈妈说的话。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男孩子的文章，或者不应该称之为文章。

“我想他们，但是我也恨他们。”

晚饭期间我们都要去学生家看看，我跟校长说要去这个孩子家，即使看出了校长的不愿，校长说这孩子经常在学校里打同学，一定要同学叫他大哥，心情不好就踢桌子。但我还是执意去了，理由很简单，我想知道孩子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内心有种驱使想让我去走进他的世界，或者应该说是他们的世界。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亲人在这里，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外公外婆。

家里只有一盏发黄的灯，没有桌子，一个木板应该是床了，地上，椅子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他一屁股就在地上坐了下去，我挨着他坐在地上。

“我爸妈去曼谷6年了，嗯，我当时还是小孩子……”

“那现在呢？”

“现在我都是大人了。 爷爷去年去世他们都没回来，我觉得我和爷爷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所以我也不需要他们。”

“那你变成大人之后都在做什么呢”

“我现在是家里的大人，这个屋子都是我做主的！谁都不能来管我！”

“那你每天吃什么呢？”

“隔壁的那一家，我那爸妈会给他寄钱，让他给我做饭吃。”

“那一家？”

“对，就一老头，菜也不好吃。”

“你爸妈会给你寄生活费么？”

“他们不是我爸妈！ 我恨他们。我都想让警察把他们抓进去。”

其实我已经记不清那天的谈话是怎么结尾的，只记得那个学生一直用刺保护着自己，离开的时候我特别担心如果隔壁的大爷不在了他还能不能生存；他会不会一直这样对任何人都充满敌意；会不会有一天这样的“不听话”会成为社会的危险。

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他们一定也想成为父母们的天使，或许只是心太急。

每一位父母也一定想成为孩子的天使，或许只是想更好的为了他们却放弃了陪伴在身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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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记得国内有个农村留守儿童的纪录片，叫做《我想有个家》，讲的是一个山区农村留守儿童的故事。里面的孩子年龄都很小，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都靠爷爷奶奶照顾，没有好的家庭教育，没有系统的学校教育，生活上的将就让他们的生活只是为了裹腹。

相对于留守儿童，留守少年似乎遇到的问题更尖锐。初高中的孩子们需要独自面临青春期的转变，没有父母的陪伴，爷爷奶奶对他们的隔代教育和管理似乎也有着缺乏。

大学上专业课时讲到过一个故事。

一个初中女孩子，和外公外婆生活在农村，父母在城市打工。女孩子特文静，除了上学、回家养鸡养鸭，就喜欢待在家里刻东西。很戏剧性的是她喜欢在自己的手臂上用针挑着刻东西，就算戳到血肉模糊她也从来不停下来，平淡如水的表情更让外公外婆感到忧心却阻止不了。直到左臂开始糜烂，爸爸妈妈坐着长途汽车回来看她，这才停止这可以说是自残的行为。

女孩说，她这样才会让外公外婆注意到，只有外公外婆注意到了爸妈才会知道，只有他们知道了才会想要回来看她，只有做一些大事情他们才会回来。

其实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心里很心寒。同样是青春年少，同样是血气方刚，同样是有亲人有朋友，她却要以这样的形式来引起最亲的人的关怀，却要以这样的极端才能见到最亲的人。

“我其实很爱你们，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去爱。”

“我也想要有好的成绩可以走出大山，

我也想要有好好生活有漂亮的衣服好吃的东西，

我也不想伤害自己和别人，

我只是想多和你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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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提到留守少年，你们脑海中最先蹦出来的词和故事会是什么呢？是贫穷、脏乱、隔代教育、情感缺失，还是暴力、孤僻、发狂、抑郁。

我们不能说错在父母，因为他们自己穷了大半辈子，仅仅是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条件；

我们不能说错在留守少年们，生活让他们在该青春洋溢的年纪却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我们不能说错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那一辈的人呐，多大的苦难都经受了，仍然守着老家带着自己的子孙，有什么错？

然而留守少年这些问题却是我们不得不去面对和解决的，亲爱的你们，是否愿意跟念子一起来助力留守少年，为他们面对的问题来出谋划策，帮助他们拥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青春记忆。

留守，是最漫长的等待，

有这样一群人，

守着孱弱的爷爷奶奶

守着对父母的思念，

他们守了好久好久

留守，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他们也想变得更好，

需要我们大家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