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正义

昨天开始看一部美剧，用24集，每集45分钟的篇幅，描述发生在美国总统大选日24小时里，针对美国总统的暗杀与反恐事件。反恐局、情报局、特勤局……我听说没听说过的轮番上场。而恐怖分子是两位外国美妞，一出场就凌空炸掉了一架747，可谓不择手段的获取了机上一名次日将与未来总统会面，为外国杂志拍摄大选日总统照片的帅哥摄影师的身份ID。而在美国本土，一位整形得与那位摄影师一模一样的狙击手已然蓄势待发。情节不能不说是紧张激烈。头两集简直有点令人喘不过气来。尤其是男主角——反恐局的中坚领导，因地位特殊，女儿同一晚遭恐怖分子绑架要挟，而反恐局的大BOSS当晚在纠察可能参与谋杀行动的内鬼过程中被KO，导致男主角被怀疑遭调查。幸而男主角看起来是名乖乖男，行事却毫不循规蹈矩，一贯简单粗暴，直奔主题，撂倒封锁反恐局的特工夺路而逃。在女儿失踪、自己受追捕、内鬼未查获分分钟爆炸的情况下妥妥开启了surperman模式。

然而三集四集看下来，观众在了解剧情后自然就会慢慢发现，英雄不死，俊男靓女套路渐渐浮出水面。除了主角潦倒的造型，所有剧情都是俊男靓女的黄金比例搭配，着实养眼，然而剧情也开始因这养眼而失去了内在的张力，变得轻松愉快甚或无聊起来。

唯一能吸引我这个观众继续看下去的，恐怕就是前三集男主角对漂亮女同事（一度曾是情人关系）讲的的一段话。这话又要从男主角的潦倒造型说起，虽然能力堪比surperman，但他在反恐局的工作却往往举步维艰，原因是他曾揭发并逮捕过三名贪污腐化的同事，而反恐局恐怕是局里乌鸦大部分都黑，或者是因为对他没有包庇同事，刚正不阿心怀怨恨，可能是这样想的，都是同事，好意思下这样的黑手吗？我之前也瞧着那三人眼馋来的。万一哪天我忍不住吃拿卡要了，这个家伙不就是我的头号敌人来的。所以很多有这样那样想法的同事非常不配合这位中层的领导，常常暗中消极怠工。令男主角直接中年白发。

但是在前三集某个特勤局中层受命前来提供暗杀行动线索的时候，话说，来的这位也被男主角一直怀疑曾在某次缉毒行动里克扣赃款，结果就是二人言语间显见暗流涌动，在形势紧张、来人拒不配合男主合理要求之际，男主角直接将对方麻醉枪撂倒，紧接着就是苏醒前一通蹦蹦擦擦的查证，在需要前情人女同事配合的时候，女同事已然被男主的行为惊呆了，无比的犹豫兼不理解——这样的做法对于来人（级别应该不比男主低）是不是有点过于胆大妄为了。此时男主角眼神无比坚定、毫无脉脉之意的看着女同事说了一段话，"我之前逮捕的那三名同事，他们是坏人吗？并不是。他们只是在某一天放任了自己一次，就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内心就再无力量约束自己，就会有一次又一次。我今天不用这样的手段追根究底，就是放任了自己，有这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坚持正义。"

当然这是昨天晚上看到的台词，现在脑海里呈现的已经是内心理解之后的样子。但就仅是这段话，一直回响在自己的脑海里。内心的超我开始作怪，纠察40几年来自己所有的放任。发现真的有很多。这也成为自己已然发现剧情套路，又坚持看了好几集的理由——男主角的脸一直在追问自己的内心——你为什么放任自己没有坚持内心的正义?当然理由很多，突然间这些理由仿佛又不能成为理由似的，就这样一直纠结着看了下去。

我觉得男主角这段话即便是在美剧里也是罕见的一种正义的宣讲。这些年灵异、情感、魔幻、哪吒、孙悟空看了不少，能与这段话的力量比肩的就只有国产一部电影里托着炸药包的偶像小青年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了。

其他的大批量的是镜像，是缺少身体现实实在的梦境的描绘，似男主角这样以平凡之躯展现无比强大的意志力的榜样寥寥无几。这些或许是失去二元善恶价值标准之后的迷茫?是自由?是人类心灵的解放?

曾几何时，在漫长的黑暗中，人类凭借血肉之躯摸索着前进。故而有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有了铁面人、基督山伯爵的苦难深重，有了烈火中的青春，有了巴黎圣母院的寓于畸形身体中的情感冲突，有了童年、在人间的最底层翻滚刻骨铭心的感受，有了罪与罚的苦苦思索，有了悲惨世界善与恶的思辨，有了第四十一人的果决，有了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海明威永别了武器以及无数人类文明星汉里的璀璨群星……那些在幼年曾经感受过的一个个鲜活的灵魂，也许当年的自己还看不懂他们的对白，但字里行间那一具具承受着巨大痛苦、欢乐的血肉之躯，追求着至善至美、高尚的灵魂，心甘情愿抛弃肉体躯壳束缚的义无反顾，却融进了自己的血液。

也许对于当年的孩童，这些尚且还是不能承受之重。伴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各种困顿，那些融入血液的感受不断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激发出来，在面对现实情境的挑战之际，可以尽己所能的抗争，并未轻易放弃甚或屈服。那种无所畏惧不顾一切坚持内心正义的力量，就像一轮红日，我愿成为夸父，一直追逐下去。

当然，10几岁的我也许真的会这样去做——追求内心完美偶像的现实投射，40不惑的我更应思考的是自己如何践行。践行这个词被用的如此之滥，说真的我特别不想用它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但是当剥去语言外在被赋予的社会的、时代的、人为的烙印，其实就像一个人，每一个此刻、当下，都是他(她、它)重生的机会，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重生的力量有多大，能冲破现实阻碍的准备有多切实可行。答案不止取决于外在，更寓于每个人的精神力量与身体感受之中，需要向内心不断求索并以行动尝试各种可能。

就像现在，这部剧到底我还要追几集，浪费的时间活到老学到老岂不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