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

若非阳台上微汗的午觉

若非楼下往日的喧嚣不再

若非对面学校操场上的人影孤零

若非大海上跳耀的光影醉人

我如何能记起

春    分了过后

已是周末时辰

而那些

叫春的女子

早已投向别人的怀抱

其实我委实不知

想要说些甚么    在二月的脸上

天涯抹去了春风的刀痕

或许只余夏日炎炎

或者只是止语经年

抑或只因闭关日久

忘然了时空的风筝

大朵的木棉

被白云捕获

被春风牵引

而我只是想找个人  或对自己

随便说些话语

其实也不是想说些甚么

其实也不是寂寥无踪

其实也不是文思泉涌

我的灵肉展开如一株面包树

在火焰中降生

在烈日下成长

一切寂止    惟眸子在眼睑后转动

移向无人能及的内心

那啃噬灵魂的方向

我寻找远方

将自己埋葬

这不是一种想往

而是一件计划

宛如我不知道自己是鲁滨逊还是星期五

是鲁滨逊拯救了星期五

还是星期五救赎了鲁滨逊

我不是要告诉你些甚么

这些文字甚至并非我所书写

它们自己在我发呆时闪蹿

借我之手留下痕迹

仿佛惧怕别人经过我

偏鄙的闭关洞前

朝那跏趺坐的枯骨

抛撒芳香的花瓣

忘却橄榄树洁白的果实

忘却阶石上诱开的足迹

忘却暮光中远去的剪影

我在枯骨中宛如初生的婴儿

在千帆之外  潮来潮去

在晚钟之后  隐遁荒原

以自己的血肉制烛

在暗夜

将躯骨的灯火

一盏盏    点燃

而此刻    我执笔哑然

苍穹如盖

日光温暖

目光所及  万物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