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十七 有些不解
她是那么一个浪漫而渴求感官和情绪刺激的人,而在见到殷琰天的那一刻,所有骨子里该有的敏感和痛楚竟然都消失不见
她应该如往常一样,展露出彻底的阴暗面,放生痛哭背后的暗自庆幸
他再也不会来要挟她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她的情绪只有空洞的黑暗,什么都没有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下潜到了超越身体极限的海底,只有鼓膜炸裂的疼痛
周围黑暗的,什么都看不到
安十七缓慢地走进停尸房,面无表情的警察拉开尸体上的白布让她辨认
“是他”安十七局促的声音从哽咽的喉咙里冒出
她的眼眶通红,面色惨白,浑身都在颤抖,她的承受力,在经历着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验。
“那麻烦您跟我们做一下笔录吧。”警察用同情的目光扫视了她,又带着造物主般的高高在上的蔑视
当天,警察问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恍惚间,她总是看到殷琰天在冲她笑着、笑着就哭泣起来
他悲怆的叫喊着“怎么不救我!”
转眼一夜将尽,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审讯室的门啪嗒的打开,安十七扶着墙,极度缓慢地走了出来,焦糖从等候椅上“腾”地站起身来,走上前,张开双臂拥住极尽颓败的安十七
“十七..”她唤她,情绪复杂哀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焦糖一边补充呢喃着一边轻抚她的发梢
安十七的头发被深冬的静电刺激着,寂寞地拍打着焦糖的手背
她慢慢的陈述着“焦儿,我感觉自己,像陷入罪恶的泥潭中了,越挣扎便越深,如同受了诅咒。”安十七的眼泪融化在焦糖浅灰色的外套上,水渍,俏皮地晕染开来。
像是嘲笑着手足无措的人类
“好了好了,先回家吧。”焦糖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像哄着一个因为没得到糖果而觉得世界坍塌的孩子。
焦糖吃力地把安十七扶起来,拖到外边,塞进车里。
在之前的25年里,她从未感到过这么一种硕大的无力感,她清清楚楚看到安十七的崩溃,又无可奈何。
打开手机,她找出顾琛的电话,拨了过去
“顾琛,”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困倦和感同身受的悲苦
顾琛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焦糖?出什么事了?”凌晨的混沌被一扫而光,他大声的询问。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来我家吧,十七在我家里。”她简洁的表明意图,眉间的蹙起的担忧迟迟不下
电话挂掉了,尾音是顾琛的焦虑不安
又是北城的清晨,汽车的尾气冒着白烟,和水泥路面交织着,人们忙碌而冰冷,太阳穿过云层,挤出了一缕破晓时分的光芒,世界乍然间有了一丝暖意。
“焦儿。”安十七的情绪稳定了些,她看着阳光,趴在焦糖驾驶员的椅背上,嘴角有一抹苍白的笑
她讲“我们都还要善良的活着吧。”
焦糖其实内心有千般不解,她想问问安十七 为什么殷琰天又来到了北城,为什么他会死,而且还会牵连到十七自己...为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焦糖都要被自己内心中的疑惑逼疯了..
但是当安十七说我们都还要善良的活着的时候
她一下子就不想问了
焦糖叹了一口气,又像是如释重负般的,通过后视镜看了看正望向窗外的安十七
渐渐的,等到安十七脸上的焦虑逐渐褪去,焦糖才缓缓开口“十七你看”她说“人这一辈子会喜欢很多人,也会爱很多人,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你、我,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就好像每一天,都有许多人死去,也有许多人诞生,我们不过是世间繁华中的一粒尘埃罢了,也珍贵也轻薄,走了这么长的路了,十七,我不想再看你受苦了,做你自己吧。”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焦糖还是有点担心安十七会钻牛角尖的,毕竟 殷琰天对于她来讲,是那么一个重要的人。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汽车已经驶进小区院里的时候
她听见安十七既沉重又轻飘的口吻
“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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