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一直幻想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缠的死死的。她每天早上的日常就是,查看自己的身体,推测自己今天要受怎样程度的折磨。
她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想呆在房子里,一个人,关起门——看书,睡觉,养身体,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养身体。当她知道某种食物对自己的身体有帮助,她就一连吃半个月,只吃哪一个味。她对食物已经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她每天唯一留给自己的出门机会,就是为了去楼底对面的超市去买食物,扔垃圾。
她早已精疲力竭,对生活失去热情。她那一具肉身,只够她在笼子里活着,喘口气。
占据她灵魂的,到底是什么呢?
暮晨深夜用他那潮湿的手心,挑逗她,抚摸她好久,她的身体才逐渐清醒。夕颜并不想这样,每天不走一步路,不喘一口气也觉得累,总也睡不够一样。她更希望,他们的任何一次彼此都可以尽兴,不留有遗憾。她已经很久都不敢想象,和暮晨做爱前,来一场怎样漫长,缠绵的前戏。她很想念他的身体,但她清楚的知道,让自己再去耗费心力承受一次高潮的冲击,有些不自量力。所以,夕颜再也不努力去要了。
夕颜是爱他的,但她最大限度的爱。不是和他在床上大汗淋漓的干一场,也不是为他做一顿他爱吃的饭菜。而是像吸血蝗虫一样,粘附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榨取,成为他全部的生活重担。夕颜最大能力的爱,是每天早上提前醒来,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看他在睡梦中微皱的眉宇,透着凶煞时笑一笑。手指被她的充满活力的,弹力的肌肤吸引,那摸起来绝不像自己的身体的皮肤,冰冷,干枯。
或像个孩子一样羞涩的在他脸颊,嘴唇,亲吻一下。可惜她不是一个孩子,否则也该有无限嬉笑打闹的活力。
夕颜最先失去欲望的是食物。真关心她,假关心的人,起初都会限制她吃着吃那,最后限制她吃的,变成她自己,变成习惯,她习惯她曾经爱吃的一切,都不能吃。现在,她每天只吃一顿饭,也不觉得饿。
她看爱情的小说时,并没有什么感觉,无法到那些痴的,恨的,怨的,俗的爱情把戏的情境中去。但她还记得,她和暮晨结婚的第二年,那个时候独守空房的夜晚,还会在暮晨耳前憎恨:“我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我需要爱情,你给不了,我就去别处寻。”现在无论如何,夕颜也想不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痴想的爱情到底是那般滋味,令她那个时候茶饭不思,夜不成眠的是个什么东西?
夕颜是可伶的,只是还没有人,有机会来告诉她。暮晨有数不尽的无名火,他谁都可以出,除了在夕颜面前。
夕颜认识暮晨的时候,才18岁,暮晨大她9岁。他和夕颜走在一起的时候,让她觉得很别扭,她总是会担心遇到熟人,故意拉开一段距离,让暮晨只跟在他后面看她的背影。现在她也用不着遮遮掩掩的,躲避那个和她相差岁的暮晨了。自从她生病之后,他就只顾着赚钱了。她听过最敷衍的一句话就死。“夕颜,等你老到50岁的时候,我要给你换心脏。”医生说夕颜坏的最严重的就是心脏,他就说他要挣一百来万,替她养老,这话夕颜也听的多了去了。夕颜想说:“不如,等你老了,就让我来养你。”夕颜当真是这样想,所有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还没有那个能力,担心被他当成笑话轻视了去 。
夕颜的生活”病魔症”的藤蔓纠缠着一人的时候,暮晨的周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今天同事给他使绊子,下属又给他掉了链子。喝的酒,都不是自己好的那一口,吃的菜,也尽是为了压压胃。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就会想,他倒不如,像夕颜那般靠病怏怏的身子逃避生活一阵才好呢。 病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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