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潮湿闷热,呼啦啦的风拍打着门窗,也摇曳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抚摩着娇娇嫩嫩的草。眺望那一坡一坡尽情绽放的杜鹃,思绪总能回到十七年前那个下午:懒懒的阳光,桔黄色模样,投进房间,窗下这边凳子坐着我,那边椅子坐着他。整个下午我都在说话,他一直坐在那里。是否在听,我不知道。当房间光线暗下时,我已是泪流满面。他起身用纸巾给我擦试眼泪,在抬头仰望他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了D。真的,他俩好像。那眼,那唇。
他叫什么名字,在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一丝也想不起。也许,在与他交往的大半年里,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姓名,只是沉浸在温暖的感受里了。
是的,在他面前,我会絮絮叨叨讲述那个案件,追忆和D生活的点滴细节,会没有顾虑地掉眼泪。而他会常说,啊!双姐不要哭了,你不知道你哭时有多美。
认识他源于我给张律师送资料。做助手的他总会给我端茶倒水。有次我在北大街瞎逛,在一面高大明亮的玻璃门前顾影自怜起来。苍白的脸,凌乱的头发,无神的眼。怎么?他出现在我身后。我连忙转过身。回家吗?嗯,回家。我也回家,双姐。我和他走啊走,一问一答,一答一问,竟路过钟楼,出了西门,来到护城河的石径上。华灯初上,车辆奔流,行人穿梭,《千纸鹤》在流淌,茫茫人海没有我的D……。如果是今天,街上肯定会飞扬邓紫棋的《喜欢你》吧?蟋蟀勤奋地鸣叫,公路上的喇叭一声声传来,高远清澈的天空下,我和他紧紧相拥。我忘记了我的不幸。
1999年的冬天到了它最冷的时候。夜里,电视机已没有频道播放节目了,找出尘封已久的书,专门翻看凄凄哀哀的宋词来读,或坐在关了灯的客厅,屏住气息听门外的脚步声,幻想是D回来。学校的操场留有下了很久的雪,令人心疼的白色召唤人们奔向她的怀抱。儿子和小伙伴在追赶,呐喊,跳跃。我和他滚了雪球,堆了娃娃,他拽下自己的围巾系在了雪娃娃身上。雪人消融时分,我和儿子喝了他煲的汤,吃了糯糯的藕和金黄色的玉米。热蒸气遮住了我的镜片。他俩真的像。那唇,那眼。
是的,十七年过去了,我再怎么努力地去想也想不起他的名字。D是永远无法回到我身边了,我永远地失去了D。
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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