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没看见那位盲人呢?我问女儿。我想我今天应该不会像往常一样遇到这位年轻人。
昨天莫斯科一整天的雪量是自1980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暴风雪和阵风达到16米/秒,降雪量高达20-25厘米。像面对这样的暴雪,扫雪车和人工根本清理不完路面的积雪。我和女儿在路上遇到一位老太太,她艰难地走着。她笑着跟我们打招呼:“Кошмар , да?"她的意思是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就像噩梦一样。
“那不是他吗?”女儿说。嗯,这位年轻人像往常一样在几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从我们身边经过。我每天送女儿上学的路上经常遇到他。他用一根棍子为他开路,只要棍子碰到障碍物或是马路牙子他就避开。他要经过的路线,我所知道的这一段路,需要经过一个地下通道,还有红绿灯。
我曾经很好奇他是怎么过红绿灯的,于是有一次我就跟在他身后。他在红绿灯的位置站定,他听车的声音,也听红绿灯交换时的声音。绿灯亮起时会发出“叮”的一声。有时,行人也会主动地拉起他的胳膊,帮助他过马路。
我一直也很好奇,他经常走这个路线要到什么地方?今天这么大雪还能见到他,他是去上班吗?于是,我赶忙跟女儿商量,希望她自己走剩下的路去上学,我今天想跟着这位年轻人走一走,看他最终走到什么地方。女儿答应了我,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莫斯科的冬天对行人太不友好了,隔三差五地下雪,有时一连几天雪都不停。路上到处是雪,扫雪车忙碌地工作。来不及清理的雪,就会增加人行走的不便。再加上冬天的人穿着很厚的衣服御寒,跟熊一样笨重地走在很滑的路上。
这位年轻人穿着并不算厚的棉服,走路也不像其他人那么笨重。但明显他今天的速度也慢了很多。我一路跟着他,因为他是盲人,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会发现我在跟踪他。他接着过了红绿灯,今天有好心的行人掺着他过了马路。剩下的路是他自己走。
因为雪量太大,很多雪都被清洁工堆到路边。在一个小的交叉口处,这位年轻人找不到自己熟悉的路了,因为雪堆把平时的路变窄了。这位年轻人用棍子到处“触摸”,都是雪堆形成的障碍。他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还是没走上他熟悉的小路上。
我替他着急。我还在想着要不要过去帮他一下的功夫,他直接走上雪堆,相当于越过雪堆走到了自己熟悉的小路上。我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不过一想,他挺聪明啊,迈过雪堆最起码是安全的选择,反正是不会走到有车辆来往的大路上去。
接着又往前走了两分钟,他在一栋建筑前停了下来,我定了一下位置。这是一家医院。看他熟练地穿过设在保安室里的门档。走到了院子里的主建筑里。
我不知道他是在这做什么工作?是盲人按摩吗?或者他本人就是过来治疗眼睛的。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没必要经常一大早往这个地方跑啊!所以我估计他大概率的是在这里面工作。但我真得想“采访”一下这位年轻人,想听听他的故事。
也或许他的事迹在我看来是鼓舞人心的、令人感动的。但对他来说这是他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必须要做的事情,毕竟,父母不会跟他一辈子,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要面对衣食住用行的花销。
但不管怎么说,他给我的启示是:眼睛看不见的人还在努力生活,四肢健全,耳聪目明的我有什么理由抱怨生活中所谓的困难,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生活呢?
女儿也认识到,她能看见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的幸福和幸运。
早上八点钟的莫斯科街头,年轻的盲人走在雪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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