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于大学生而言,大学生活最艰难的一部分一定是毕业。
若是不考研,大学毕业便意味着芸芸学子正式要脱离象牙塔的庇护,直视社会的磨难。不过那时的我已对毕业后半年做好了清晰的规划,良好发展谈不上,自给自足应是可以。
半年时间不长,足以击碎我对未来的自信心。
我的大学生活过得还算充实,除了机器人比赛,我还在自媒体公司有过工作经历,对于一些自媒体运营操作颇有心得,想来自己单干也不成问题。对此我是信心满满,认定自己“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毕业后继续做自媒体既养活自己,又有机会追寻梦想,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但是独自生活的难是我以前无法想象的,除了自媒体写作可以赚到一些钱外,基本没有什么额外收入。磕磕碰碰毕业半年,知识没涨多少,钱却花了很多,不好意思再吃救济的我选择回家。
在外的日子确实舒坦,自己掌握自己的节奏,回家后有了父母干扰,我着实有些不自在。
回家的日子慢慢悠悠,在家人眼中写稿子的我相当于,对此母亲倒是没说什么,父亲却是颇有微词,整天张罗着让我考事业单位考公务员。
这些年这种类型的考试我参与不少,称得上“轻车熟路”,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趣去用“铁饭碗”吃饭。
我的本意是年后外出去找一份工作,听到这个想法的父亲直接斥责道“没什么本事就别去找那些临时的工作”,我不知该作何回应,也不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
一时间我有些迷茫。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父母或许并不是想让孩子按自己的思考幸福度过一生,他们只是想让孩子按照他们的意思度过他的一生。
这也实属正常,父母是爱孩子的,只是他们错以为自己认定的事情便是正确的好的,那一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发自他们内心,这是爱,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呢?
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只是这梦想对于我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着实大了些,看得到抓不到,但我想要再挣扎一下。
(二)
老实巴交的父亲在与朋友交往生意往来中是最容易吃亏的主。
作为一位手巧的匠人,父亲能解决让很多人望而止步的难题。有次他朋友遇上技术难题寻求他的帮助,父亲果断出手帮朋友解决难题,并且研究出解决方案。
就在出方案后,朋友所承诺的酬劳被他打着哈哈略去,父亲一分钱都未拿到。父亲也未去索取,心中就当是朋友帮忙便过去了,而那朋友拿着解决方案赚着自己的钱也是逍遥快活。
之后的创业也是如此。运气不佳的父亲创业失败,主动承担了创业失败的后果“高利贷”,用母亲的信用卡还贷。而其他创业合伙人的压力远比父亲所承担的要小得多。
我想若是没有母亲的鼓励付出,父亲在生活的打压下可能就会消沉度日,麻木地刷着抖音过完这麻木的一生。
家里人很喜欢用“刀子嘴豆腐心”来形容父亲的二哥,但我认为刀子嘴便是刀子心,豆腐心的人永远不会说出如刀子般锋利的话语。
有次他在瞧见我忙里偷闲打游戏后,趁着酒劲骂了我一个多小时,以他自己的处世逻辑说道半天,问我银行卡里有几个钱就敢打游戏,我能做的反应也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言。
我能说什么呢?
父亲他二哥就是这个脾气,不仅对我,对其他人,对母亲也是这样。
挖苦母亲调侃母亲也成了生活中的常态。年长不在家的我只是受了一时半会儿的“挖苦”便已无法忍受,而我的母亲常年要与这位打交道,受的委屈比起我来只多不少。但母亲都能受下来,为家庭付出毫无怨言。
母亲在过年前几天与我分享了以前从不会让我知道的家中难事,包括父亲的车祸,持家的艰难远比我想象中要难上许多。
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母亲称得上“英雄”二字,父亲做生意失败欠下高利贷,她用她自己工资和兼职得来的钱撑起了全家的债务,未来的日子不容乐观,但日子也在越来越好。
聊了很久,母亲没有过多的意思,没有发泄对于日子的不满,没有对于生活的麻木,她只是想告诉我:“别担心,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当年家里外债缠身,现在不也是好起来了吗?
日子过得再艰难,只要心怀希望,努力活着,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三)
父母忙碌半生,日子虽称不上凄惨,但也颇为艰难。纯良的他们一生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平淡淡,除了两人之间的爱情亲情,之于他们最重要的人便是我。
感情越深,期望越大。
母亲为了我能有一个好前途,花大价钱钱把我送到遥远的城市求学。正是因此,我才会喜欢看书,我才能考上大学,而不是在县城中的高中混日子,变成一个终日无所事事的小混子。
这就是母亲所期盼的,不管是丈夫还是孩子又或者是自己,都要一天天变好。努力的人绝不会被辜负,家里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
父亲他漂泊半生,吃多了漂泊的苦,不原意让我再去重蹈覆辙。这就是为何,父亲想让我活在体制下,他吃了没稳定工作的亏,不想我再承受这一切。
我与父亲观念的对抗,成了母亲与我聊家庭状况的契机。母亲的观念与父亲固执不同,母亲认为只要我向着好为生活努力奋斗,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她坚信着,只要有一颗向上的心,生活必定不会辜负你。
母亲每晚要忙到晚上八点多才能回到家中,往往回去后还得为不会做饭的我做饭,时间没有留给刚吃完饭的她一丝余地,接下来她需要马上上床睡觉,明日还需早起工作。
为此我学了一手厨艺,学会炒菜热饭,接手家里的午餐和晚餐,可以让一回家母亲的吃到自己最爱的热菜。这么做不为别的,只是希望母亲能够明白儿子的心意。我想告诉母亲,生活真的没有辜负你,你的儿子在越来越好,你所期盼的生活越来越近。
最后,我没有选择去体制中混吃混喝。在与父亲细聊过后,我选择去闯荡一番,追随自己内心,追寻自己那小小的梦想。
若是闯荡几年没有结果的话再考公务员,这是我们最后商定的结果。父亲妥协了。
其实我也知道,追梦这事儿就像《月亮与六便士》那般,男人抛却“六便士”以追求心中明月,看似热血彭拜实际上绝望到悲哀。
追逐梦想意味着放弃自己平凡生活,必定也会伤害到别人,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月亮”对我很重要,“六便士”也很重要,我不可能抬头一直望着“月亮”,成为“月亮”的奴隶,但至少我想看一次月亮。
就算之后的日子庸庸碌碌为“六便士”奔波,但我希望我依旧记得,我的“月亮”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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