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远行
到了走的那一刻,沐沐还是跟母亲说了要出远门的事。
或许,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会告诉她,毕竟这么多年,沐沐已经被这种捆绑式的担忧洗脑了,觉得不正常之外又只能习惯。
可是,沐沐的悲伤,母亲不懂。
一步步走向等公交的车站,她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点可怜,活了这么多年,依然冲动得像个孩子,最后也没能保护好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沐沐想去怨恨,可是却恨不起来,对自己也好,对她也好,只觉得自己也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歇斯底里,是觉得他们对自己太不公平,还是这么多年的怨恨呢?好像都不是。
坐在公交车上,周围一片寂静,有人低语,有人安睡,有人望着窗外。沐沐知道自己把周围的一切都屏蔽了,好像在梦里,想抓住那双手,朦胧之间,又只觉得很冷。
好像夏天突然就走了,这个城市突然就陷入恐慌,行色匆匆,裹紧衣袖,沐沐知道是自己的心凉了,再也暖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得了抑郁症,阿真说,“你来,我什么都不问。”
她在电话里哭了很久,断断续续,什么也没说清楚。
一个人去高铁站。从汽车站到高铁站还有好大一段路程,或许要赶时间,其实只是一个人不想等了,记得太久没有一个人出远门,这样的情境下,只让人更觉得孤独。
沐沐冷眼看着拉客的大姨,面无表情地上了四面透风的三轮车。她不想和对方扯太多闲话,也没有答应对方把五块钱的路费变成七块还是八块的“请求”。毕竟数年的奔波,让她早已习惯看着这些被迫谋生人的小把戏,但她今天心情不好,本就是很委屈,不想再受了这样的“欺负”。搁在平时,她是不在乎这两块钱的,今天却直接怼了回去,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然而,她明白,是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这一次,一个人来高铁站,突然觉得陌生。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知道,身边少了一个人在这里。她四处张望,明知道找寻不见的身影。
心,开始一遍遍地疼。
这种滋味在她长大后还从没有有过。
他们说,这叫心碎综合征。可是,他不信,说沐沐人格分裂,很吓人。他害怕了。
沐沐这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了,逼着自己不去想发生了什么。她知道自己太敏感了,太在意了。手机里的音乐滚动,电视剧也下载好了,充电宝是阿C买给她的。看到这个,她后悔带来了。
和谐号速度很快,好像真能把一切带走。
从北京南站出来的那一刻,她突然还是想哭。
琪琪和梧桐发来消息问,到了吗?还好吗?
阿真来接她,两个人在复杂的车站用位置共享寻找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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