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约十里的地方,有一片约两千亩的玫瑰园。年年花开时,我都会去赏花。今年琐事繁多,待我有闲去看时,花已被摘光,徒有空枝在干热的夏风中摇摆,像说着无声的再见。
错过一场精神的盛宴,实属一大遗憾。我心不甘,临走时,就拔了几株玫瑰枝放在车上,聊以慰藉。
回到家,我就用一条条红绸将那青枝绿叶缚好,然后放在高高的书柜上。那红绸多美,像一朵虚拟的玫瑰花一样娇艳。
过了一段时日,每进书房的时候就会闻到一丝玫瑰花的暖香。由淡到浓,玫瑰香是最能触及人的心灵的,这让我禁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那束玫瑰枝。那青枝绿叶已经风干了,像在火上焙烤过的茶叶的色泽。从小在乡村长大的我知道,那枯干的玫瑰的枝叶和花生秧,豆杆,以及枯黄的草一样,一旦被太阳晒干了,都会发出浓浓的香气。
我起身将它们从高处取下,它们的枝叶发出干焦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些让人心碎的金子一样的碎片掉落在地上。那声音在静静的书房里显得很大,好像它们和我说了一句我似懂非懂的话。我紧紧地将它们抱在胸前,仿佛带着一种久违之情,将它们闻了又闻,直至它们的香充满了我的全身,我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气球一样,轻飘飘的,无所依的,绵绵软软的,好像随时都会一起飘散,升到远边的高空。那一刻,我宛如生活在一种诗的意境里,那一丝丝红绸也好像都有了一朵花的灵性。
此时此刻,仿佛有人在给我不停地读着李清照的名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当然,我十分明白词人李清照的意思,当面对真爱,要主动出击,千万别错过了缘,空自悲叹。捧着这束玫瑰枝,我感到它们很重,这重不是失落的重,这重里分明包含了太多的大悟之后的沉甸,收获的丰足。由此可推及万物,生命不存了,然而只要精神还在,灵魂还在,那么它们留下的都不会是腐朽的尸体,相反,它们思想散发的永恒的芬芳,仍是它们的生命之花在开放。
我曾错过了玫瑰花最美的花期,但我折下的这些枝,看似空而其实不空。它曾有过的空,是在召唤我用哲学的思想来填上这耐人寻味的空。我心中的玫瑰花也将永开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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