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京是我哥哥,也是我舅舅,但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个故事无关温情,用四个字来说,就是“贵圈真乱”。
妈妈和我讲述的版本,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我是一个早熟的孩子,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姚子京时常会晦暗不明地说:“姚子冉,我们是同一类人”。
其实在妈妈还没去世前,我对妈妈说的版本,没有一丝怀疑。她还在时,姚子京的爸爸对我的关心,甚至超过了姚子京。妈妈说,她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人。姚子京爸爸不仅对她温柔体贴,也把我当成了亲生女儿。
事情还要从姚子京的妹妹离世说起,那时候姚子京的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姚子京爸爸却是夜夜不归家。
拿姚子京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女儿死了,你居然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而拿我妈的说来说,是因为姚子京爸爸失去女儿太难过,以至于不想回家,避免触景伤情。而对我的关爱,可能也有把我当作已逝去女儿的缘故。
姚子京妈妈因为太难过,走路时差点撞车,救她的不是英雄,是我外公。很多男人在外公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呈现小老头的状态,外公却像个中年大叔。
外公带着眼镜,温文尔雅,谈吐幽默,常年健身使得他的身体状态更显年轻。
因为这次意外的相识,姚子京妈妈和我外公相爱了。
姚子京爸爸和妈妈闹离婚闹得热火朝天,他爸爸经常到我家,我妈妈同情他爸爸的遭遇,又为自己父亲所做的事情不耻。她私底下常常安慰姚子京爸爸,一来二去,我妈和姚子京爸爸搞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姚子京妈妈成了我外婆,我妈妈成了姚子京妈妈,按外公的辈分,姚子京是我舅舅,按妈妈的辈分,姚子京是我哥哥。
在我6岁那年,两家就这么“喜结连理,亲上加亲”。
我和妈妈搬到了姚子京家,我开始叫姚子京爸爸为爸爸。我对亲生爸爸没太多印象,他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
我大概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因为家境的富裕,我从小娇生惯养,更不会有不懂规矩的孩子说我没爸爸。实际上应该有这么说的小孩,不过很快,我就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我只依稀残存着,爸爸让我骑在他背上,我颤颤巍巍怕掉下来的记忆。
我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想法,妈妈让我叫姚子京爸爸为爸爸,那我就叫,反正叫什么都一样。
姚子京和我不一样,他在家里像是看不见我们似的,也很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有时候他爸爸让他叫我们吃饭,他宁愿帮佣人摆东西,然后让佣人来叫我们,也不愿意和我们说一句话。
有时候我会故意惹怒他,我问他为什么不叫我妈妈为妈妈。有时候被我闹得烦了,他会回我一句。
“我自己有妈妈!”
“那现在是你外婆”,我洋洋得意。姚子京像是气急了,过来扑打我。
他比我大一岁,但由于年龄小,我和他男女的差异还没体现出来,我和他扭打在一起,不分上下。
我们两个闷声打架,突然楼梯传来脚步声,我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姚子京更狠,他往自己脸上狠抓一把,留下了红红的爪印,甚至隐隐冒出小血珠。
当姚子京爸爸和我妈妈看到我们时,我被姚子京这一顿操作弄得不知所措,连诬陷他欺负我都忘了。
不过幸好我没忘记哭,这样就不显得是我欺负了姚子京。在我的哇哇声中,姚子京眼中的泪将下未下,抿起的小嘴倒显示出那么一丝,虽然我被欺负了,但我不哭的坚强意味。
爸妈看这个场面,觉得两边都没落着好,姚子京被金娇玉贵地抱去处理伤口了。而我则被我妈通知周末的游乐园不会带我去,以后要是再闯祸,就让我去跟花园里的园丁一起除草。
其实除草我是乐意的,我喜欢到花园里瞎逛。如果草里有小青虫或者蚱蜢,我会一个个把它们捏爆,然后用盒子把它们的尸体装起来,放在姚子京的桌子上。
不过很快,姚子京就往我床上放了一条死去的迷你小蛇。快吃饭的时候,我把蛇往手里一塞。等佣人给姚子京布完菜,我把小蛇往他碗里一扔。我妈吓得花容失色,姚子京爸爸也吓了一跳,结果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这大胆的劲儿像他亲生女儿。
姚子京气得吃不下饭,我被我妈惩罚不许吃饭。爸妈出门之后,我叫佣人给我一堆柿子,我很喜欢柿子,软软甜甜。吃饱了之后抱着柿子跑到楼下,姚子京的房间窗户禁闭着。
“姚子京!姚子京!姚子京!姚子京姚子京姚子京……” 我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复读机,姚子京终于受不了,打开窗户冲我吼。
“别叫了,烦死了!” 我手里拿着柿子对他笑道。
“姚子京你也没有吃饭吧,给你吃” 我把手里的柿子往他窗户一抛,奈何小孩子的协调性和力量都不够,我扔了几个柿子之后,成功砸到了自己。
软软的柿子一半留在我脸上,一半掉在了地上。
我唉哟一声,然后把脸上的柿子拿下来吃得津津有味。姚子京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把柿子吃光又舔舔手指,终于忍无可忍,“嘭”地一声关上窗户。
我以为姚子京不会理我了,但很快他跑下楼,和我一起吃起了柿子,一边吃一边嫌弃地说我浪费。
我和姚子京的关系自此开始慢慢好转,虽然我的本意是想拿柿子砸他,最好是砸在脸上,想想都好笑,可是最后被砸脸的是自己。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关系得到了缓和,虽然有时候还是吵吵闹闹。
而让我们关系变得更牢固的,仍然是因为一次争吵,那天姚子京把我好不容易抓起来的蛤蟆扔掉了。
我气鼓鼓地坐在桌前,妈妈问我。
“今天和哥哥玩了什么?” 直到现在,我仍然没叫过姚子京哥哥。
“是舅舅,姚子京是我舅舅” 一听这话,我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这话除了气姚子京之外,我很少去说。
姚子京一把抓起碗里的饭向我扔过来,我也抓起桌子上的菜扔向他,满桌浪迹,终于,在我把一条红烧鱼甩向姚子京的时候,溅起的汤汁糊了我妈一脸,而佣人也终于把我们两个给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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