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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 · 玉琴

三途 · 玉琴

作者: 会会君 | 来源:发表于2020-09-28 16:56 被阅读0次

    近日阿七有些紧张,时时盯着大堂里正在弹琴的客人,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越叔宽慰她:“忘川姑娘本就不爱热闹,有你一个吵闹的就已经够了,哪里会费心再找位乐师。”

    她还是不放心,毕竟那位客人在三途已有些时日,要是忘川姐姐真讨厌老早就赶走了,现下却是时不时地坐在角落的桌子里喝茶听曲。

    这位客人弹完琴总爱那儿愣上许久,然后有条不紊地将琴收好回房间去,从不和旁人交谈。

    阿七纠结许久还是敲响那位客人的房门。

    “那个......”

    阿七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客栈大堂,那位弹琴的客人也好几天没有出现。忘川手头有些事要处理便也没放在心上,嘱咐越叔一些日常的事就出了门。

    待回到三途的那日,老远都听得到魔音阵阵,直到进了客栈,七零八碎的曲子才告段落。

    阿七从位置上起来奔到她面前,仰着一张脸同她炫耀:“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才几天就能弹完整首曲子,先生都说我极有天赋!”

    忘川看向阿七身后的人,只见那人慢悠悠从耳中取下塞着的棉花,笑着同忘川点了下头就默默地收起琴,然后走到阿七面前。

    “阿七姑娘同这玉琴有些缘分,便赠予姑娘吧。”

    阿七还没接话,忘川倒是开了口:“要走了吗?”

    “心愿已了,无需停留。”

    那人如阿七的愿离开了三途,忘川也没有要找乐师的样子,阿七却是对弹琴真生了几分兴趣,每日抱着玉琴练习,手指被磨破也毫不在意。

    忘川不见得心疼阿七的手指,但被这每日魔音环绕弄得头皮发麻,找了个时机将玉琴夺去。

    “姐姐,这是先生送给我的!”

    “想不想知道这玉琴的故事?”

    “嗯?”

    阿七轻易便被转移了注意力,跑到厨房向越叔讨来茶点和茶拿到后院凉亭内,催促忘川快些讲。


    “瞧,还当自己是相府千金,娇贵得不行。”

    “可不是,听说还悖了掌事大人的意思,不愿侍奉贵人们,也不看看自己不过是个供人玩乐的女乐。”

    ......

    江晚吟盖上蜜粉盒,从妆镜前起身走到门外抬了桶冷水进屋,尽数倒在那两个嚼舌根的人身上,事后她被掌事罚每日跪在乐堂外,那几个人前去听课的时候总要剜她几眼,她浑似不在意,就是跪得久了腿有些发麻。

    坐在最末的人在讨论新来的乐师,她正跪得无聊便听了几句。

    “听说这位易公子是江南一代最闻名的琴师,宫里花重金请了许久他都不曾同意入宫,怎的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也犯了什么事?”

    “莫说人并未犯下什么过错,只天家一道圣旨下来谁敢违逆。再说了,教坊司的乐师和我们这样的女乐可不一样。”

    “是了......”

    江晚吟看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这双手从前长得那样好看,可惜手腕上留了极长的一道疤。

    昨夜同屋的碧云被派去宴上表演,回来时面色如常地同她打招呼,她背对着碧云假装睡下,耳朵里女子上药的嘶气声却愈发明显。

    “跪在门外的是谁?”

    “一个女乐,失了规矩被罚跪着听课,先生不必在意。”

    “且让她坐着听罢。”

    “这......”

    江晚吟抬头远远看了易鹤安一眼,第二天她便被分派到易鹤安的院子伺候,原因无他,江晚吟在他的课上执意不肯抚琴。

    “你叫什么名字。”

    “奴没有名字。”

    易鹤安不再追问,只将手中的玉琴交予她。

    “公子,奴不会弹琴。”

    “只是让你拿着。”

    江晚吟站在他身后听他给教坊司的众人授课,时不时也会犯困,掌事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又碍着易鹤安的面子不好当面责罚。

    “公子,奴能问公子一个问题吗?”

    见易鹤安点头她才继续问下去:“公子为何入教坊司授课?”

    “听闻京都的江丞相有一个女儿,惊才艳艳琴艺卓绝,我曾从他人手中见过江小姐谱的曲子,匆匆赶来京都时京中已无江府。”

    她不曾说她是江晚吟,他不曾问她手上的伤痕。易鹤安离开教坊司的时候把玉琴留给了她,可没多久教坊司掌事辗转又将玉琴交还给他。

    “这是她的遗物。”

    玉琴旁附着一页琴谱,江丞相家的女儿江晚吟的曲子和她的一生一样,骄傲张扬的前半生,苍茫悲凉的后半生,最终在一声叹息中结束。她的心中有诸多不甘,这些不甘都融在琴谱之中。

    茶点吃得差不多,故事也接近尾声,阿七端着茶杯眼中有泪无声落下,许是这些时日练这曲子太多遍着了魔。

    “姐姐,我......”

    忘川没有回应,伸手拭去阿七脸上的泪痕。

    江丞相权力大到让上位者忌惮,落个这样的下场并不意外,但是江晚吟终究是不甘心的,所以即便是在教坊司这样的地方她也要活着。

    可是她遇到了易鹤安,这个人说是为自己而来,她突然就不再留恋这个世间,原来她的曾经并非没有人记得。

    “那先生是求什么呢?”

    “来生。”

    忘川并不喜欢这样到店里祈求来生的人,如果此生不能坚持,凭什么断定来生就一定能好,但她仍旧答应了易鹤安的请求,因为即便希望渺茫,她也一样想遇到那个人的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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