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有种树,它的叶子一到秋天,不似枫叶般红的鲜,红的灿,它是一种黄,那种闪亮的黄。金黄的树叶也铺满了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陈雷这会儿就着地下室小小的露出地面的窗台,望着满地的落叶发呆。今天,他将陆杏送上回国的飞机后,回到这个冷清的地下室,就一直这样呆着。
回想九年前他跟陆杏是同一个飞机飞到温哥华开始他们俩的留学生涯的,那时他们都才十九,二十岁,在温哥华半年后,他们又一同来了多伦多,陈雷读了私立学院,毕了业后,加拿大改了移民政策,不承认留学生在这念得私立学院的文凭,陈雷移民无望了,他就一直这样黑下来了,同时照顾着陆杏,陆杏念得是公立学院,她毕业后,转申请念大学是有条件申请移民的。陈雷不是不能再去念公立学院的,但他是爱着陆杏的,他得照顾她,得赚钱养这两个人的家,供陆杏昂贵的学费和申请移民的律师费。从温哥华过来后,他们俩就同居了,也许刚开始是因为寂寞,可后来,陈雷是爱上陆杏了,虽然陆杏啥事都不会干,还动不动发发小姐脾气。他们俩来自同一个城市,陆杏的父亲是个政府领导,而陈雷的父亲只是经营个小小的企业而已,陆杏跟上陈雷后就一直花着陈雷的钱,再后来,陆杏的父亲出事了,入了狱,陆杏的家人让陈雷一起瞒着陆杏,陈雷就更不敢问陆杏钱的事了,他只能自己起早贪黑打两份苦力,回家还得煮饭,虽然陆杏都呆在家里,她不愿去学校上课,都是选修那种远程授课的,可她不会做饭。再再后来,陆杏学院毕业,也是陈雷给陆杏找到的假工签,所有的资料都是陈雷给备齐得,陆杏就是在最后签名时才在律师楼处露了个脸。又等了一年,律师说,移民的程序快齐了,偶然问起陈雷,为何你们不办结婚手续,你也就可以一起申请了?陈雷回去跟陆杏说了这事,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在市政厅的一个小房间里,在一个牧师和三,四个朋友的见证下结了婚,那一刻的陆杏眼里满含着泪水,誰都以为新娘是因为这寒酸的场面而落泪,陈雷当时就表态,拿到身份后回国一定补上隆重的婚礼,可又一年后,他们回国,陆杏并没有给陈雷机会办这场迟来的婚礼。再回多伦多,他们就开始吵了,陆杏还是整天呆在家里,也不找工作,她一心想回国,而陈雷是要呆在这里的,吵多了,吵大了,陆杏就不断地问陈雷,你不就是为了移民身份才跟我结得婚吗?陈雷每听一次这样的话,心就像刀割一样一次比一次深,难道这就是爱情吗?爱一个人是这样得难,让一个人爱上你更难,一起走过的岁月抵不过现实?!如果,真只是为了身份,陈雷七年前花二万加币跟当地的人办假结婚的话,早就有身份了。这句话,让陈雷受尽伤害,他的爱支离破碎。九年后的今天,他们离了,陆杏回国了。九年之洋啊,九年之痛,那是他们用青春写下的一首伤歌,誰得伤都深。
陈雷望着落叶,想着,也许他就只能是那黄色的落叶,而陆杏是属于红色的,当季节来临时就各入自己的轨道了。人生路上,站台无数,时光飞逝,生命匆匆,谁还不是谁身边的过客?谁又是谁的终点站?每个人都是别人灰色的影子而已,只有自己是自己孤独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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