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在歌唱

青蛙在歌唱

小城唯一的一条河流由南向北蜿蜒而过，将城市分为东西两部分，城东的人们若想要去城西，必须有桥才能通过，于是在这城市的东西两端，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在河上架起一座桥。一座座桥梁大小不等，有传统的石拱桥，也有新式的水泥桥，还有别具一格的古老的铁索桥，为人们的日常生活与车辆流通提供了方便。

小时候，离家不算太远，步行不到半小时的河边有一座石桥，桥的一端通往市中心，另一端则通向郊外，在那个年代，过了桥的道路两旁是大片的田野，周围三三两两地散布着一些农舍，还有一些聚集在一起，好像一个村子。田地里种有各式各样的蔬菜，白菜、油菜、萝卜、茄子、西红柿、马铃薯，还有甘蔗…小孩子们常常三五成群地往菜地里钻，偷偷地折断颜色青青的，还没长成熟的甘蔗，那时我们用牙咬出甜甜的汁来，时不时地还要防备在田里巡视的农人，一旦发现有情况，小孩们就撒腿狂奔，连战利品也不要了。田地周围有一些排水的沟渠，沟渠里自由自在地活动着许多泥鳅和鳝鱼，我看到滑溜溜的泥鳅就会害怕，可是大人们很喜欢去捉泥鳅和鳝鱼。在我眼里，剖鳝鱼的过程实在太残忍。每次看到人们将鳝鱼钉在木凳上，再用刀剖开的血淋淋的场面，我都会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不杀生，不杀生。

居住在田地边上的人家，以种菜为生，城里人喜欢叫他们“菜农”，语气中含着一丝世俗的轻蔑。可就是这些“菜农”，用自己的辛勤劳作，为居住在城市里面的人们提供了每天生活的必需品。他们起早贪黑，从地里摘了新鲜水灵的蔬菜，在小河边涮洗干净，放在竹子编织的筐里，挑上两担蔬菜就可以到早市上去卖。用还沾着泥土气息的双手，把新鲜蔬菜搁在秤上称足，然后接过有时是皱巴巴的钞票，揣在怀里或兜里，菜卖完了，再挑着空空的担子，踏着满足的步子赶回家。那零零碎碎的钞票，日积月累，就是柴米油盐，就是农户一家人的生活啊。

夏天寂静的夜晚，皎洁的月亮挂在空中，星星点缀着天空，悄悄地眨着眼睛，儿童们喜欢在田野上的青纱帐里穿梭，这时田边的沟渠里会传来“呱、呱、呱”的鸣叫声，那是青蛙在唱歌。有时是缓慢地大唱一声，有时会急促地唱几声，时断时续。漫步在田埂上，时不时会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那是不甘寂寞的青蛙们从一个沟渠跳到另一个沟渠里，虽然天上有淡淡的月光，我们还是无法看见青蛙隐藏在何处，只能听到它欢快的叫声。田野上农舍人家的门前，时不时地也会传来几声犬吠，然而这零零星星的犬吠淹没在青蛙欢乐的鸣唱中，我从未听到过比它更有激情的生物的鸣叫，似乎这个有月亮的夜晚是专门属于青蛙的。清脆的鸣唱声弥漫了整个田野，布满在空气中，也钻进了我的耳朵里，一直隐藏在里面，直至今天，这种歌唱依然不能散去：洒满月光的夜晚，宁静而又充满青蛙的喧闹的田野，伴随着阵阵凉爽的微风，它们““呱、呱、呱”的叫声在歌唱着生命的气息，原野的气息，那是一种灵动的自然的气息，是我们曾经拥有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