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默默地死去

养了25年的一对金虎（也叫虎刺、仙人球）有一只默默地死去。

去年冬天，我们去海南过冬，临行时托付亲戚照看阳台上的那几盆花。实际上，我对虎皮兰、芦荟不怎么上心，怕的是两只金虎有什么长短。因为这几年我养的花越来越少了，只剩下几盆不用怎么经常打理的品种，两只金虎是我养的时间最长的花，当然感情也就最深了。

我一向喜欢养花，几十年来，养过君子兰、栀子、米兰、金桔、菊花，还弄过罗汉松、榕树、地柏、山水等盆景。无论是家里，还是办公室，闲暇时给花浇浇水，剪剪枝，施施肥。给假山、盆景造造形，添一两个小道具。不管哪棵花含苞待放，哪棵花花香沁鼻，哪棵花发出来新的枝芽，我都会有一种享受感，收获感，满足感。而 静下心来，欣赏它们，更有一种徜徉在花海里，穿行在深山中，撑篙于小河上的遐想。

2013年，我的老伴突然被诊断出患了肺癌，而且是晚期，医生告诉我她最多能有三五个月的生命期。这宛如晴天霹雳的噩耗，让我一下子跌入了绝望的深渊，哪里还有养花的闲情逸致啊！于是我把那些费工费时的花处理掉，只留下来了前面说的那几样。老伴的病情来不得一点马虎，陪她住院，领她检查，给她煎汤熬药，打理日常起居，忙得我身心疲惫，百趣皆无，一心盼望老伴早日康复。苍天有眼，老伴艰难地熬过来将近五年的时间，三五个月生命期之说被她打破。

我的两只金虎，刚从花市买来时，长得一模一样，有足球那么大，虽然满身是刺，但是毛绒绒的，淡黄色，比起别的花的娇嫩、艳丽，显得敦实、傲气、朴素。所以，我每每赏花时，都会多看它俩几眼，仿佛在和一位超乎世俗，满身傲骨，侠肝义胆的老朋友交流友情。时光荏苒，一年又一年，两只金虎长到篮球那么大，分别在自己的顶部长出一个圆圆的小球来。大球不长了，小球一点点长大了。

大至到了四五年前，也就是在我老伴查出病的前后，我发现一只金虎的长相有点不济，上边的球体渐渐歪斜，下边也在慢慢地干瘪。今年老伴去世，丧事办完，半年多不见的金虎让我惊呆了。那一只下面的球，彻底腐烂、塌陷，上面的球倒在花盆沿上，死了， 无声无息地死了！剩下的那一只也显得无精打采，生气不足。面对死去的金虎和失去了同伴的金虎，我流泪了。

养了25年多的两只金虎，和我与老伴的遭遇多么相似。那只金虎几乎和我老伴同时发病，也同时离开这个世界。老伴没有看到金虎死去，或许那只金虎伴她去了天堂，陪伴她不那么孤独。剩下的那只和我一样无精打采，或许它也在为失去了同伴而悲伤，哭泣！

金虎默默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