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朱叶叶看了快二十年,把我自己从一个白衣少年看成了年近不惑。而朱叶叶呢,也从小叶叶变成了大叶叶,甚至,用她自己的时间节奏计算的话,差不多快是一片风中黄叶了。
李太白说“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若要说谁是谁的敬亭山,或许开头有那么几年,我是朱叶叶的敬亭山,朱叶叶也是我的。但是嗑嗑绊绊这么多年,敬亭山早就经历了山体滑坡,进而是泥石流,土方坍塌...... 我和朱叶叶时不时地得用麻袋、石头、栅栏围堵修葺,才使得山体没有轰然倒塌。
唉,不惑将至,事已至此。人生不会一直都是阳光、鲜花和旌旗。陀斯妥耶夫斯基说:人生就是苦难。他老人家说得没错。
好在,我遇见了米莉。
三年前。
绣球湖公园原来叫绣球湖灯光广场,始建于上世纪末。那时候,国内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国人信心普遍倍增。信心这个东西,一旦膨胀起来,就象充满气的汽球,非得要来一次爆炸才显得酣畅淋漓,快感之极,否则这个信心就如憋在腹腔里的一个屁,迟早要臭。这座城市爆炸的信心就体现在建设绣球湖灯光广场上。
绣球湖原本只是一湾置身于城市中心地段的狭长型水域,因广种各种绣球花而得名。一到春天,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各种大小的绣球花铺天盖地盛开,把绣球湖装扮成一个真正的花的海洋。没有雨的周末,附近的居民喜欢搀扶着老人,牵着孩子来这里看花、拍照、放风筝。如果也没有风,你还会看到泛舟湖上的二人情侣或是三口之家。
反正,绣球湖公园还是绣球湖公园的时候,生活就是阳光、鲜花和旌旗。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城市里大多数人们的信心和整个国家经济一样一片繁荣昌盛、欣欣向荣。而我,不属于那些大多数人们。大多数人们在绣球湖公园的绣球花差不多被砍伐一空、以便让位于据说高价从法国进口的高端灯光照明系统之时,能不着痕迹地忘却春天绣球花盛开的曼妙,也不再去回味泛舟湖上的惬意。他们能一秒入戏,讶异于设计光怪陆离,实则毫无美感的灯光。而我还是固执是认为在这座城市中心一湾安静的水域旁边装上这么一个变换着频率、亮度、颜色,不停闪烁的东西,无异于是个怪物,迟早会给这座城市带来厄运。
因而,有那么几年,我和绣球湖公园,哦,不,是绣球湖灯光广场分手了。
我想这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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