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杀手

图片来源于搜狗鼻纸

回去考科四，再见教练时，教练正在嘻嘻哈哈逗一帮师妹笑：“去年有个小伙，学车的时候，把车上的油门当刹车踩了，直接一下怼树上去了，车没事，树倒了!”师妹都笑了，问然后呢，教练指着我：“然后，这个小伙今年又来了”。

报驾校是在大二的时候，仿佛一夜之间，具体是哪一夜，我也记得不清了，驾校就像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学员也像雨后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一下子，学车俨然成了一种时尚，一股潮流，一项全民运动，在学校里面传唱起来，红遍女男宿舍，继而趋之若鹜。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而学校里面驾校的本质也是让一部分人先拿了驾照，然后先进带动后进。结果先拿驾照的人，就像吃了春药，打了鸡血，干劲十足的宣传拿照的好处火热带动后进，让人怀疑是不是收了驾校的黑钱，我就是这种情况下在熟人的带领上踏上了“社会主义致富道路”上的。

学车，首先要交钱，具有明显的地域歧视，本地人，2000元，外地人，3000元，交了钱之后，下定决心囫囵吞枣、细嚼慢咽、挤出时间背诵交通规则，先来一场科一给你试试水，记忆力差的人是过不了这一关的，直接让打回原形，再修炼五百年再来。有幸过了第一关，你才能得到教练的“宠爱”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在他的带领下成为游击队四处打游击，一般一组游击队有八九个人，外加两辆车，随便占个山头场地画几条白线，便开始与车作战、死磕。大家像小鸡围母鸡一样，团坐在教练身边，有凳子坐凳子，没凳子的看别人坐凳子，虔诚的聆听教练讲课。一二三，排排坐，练车车，个人有个人的顺序，哎，小子，不要插队，能瞅准自己的顺序了，一天能摸上两三把方向盘，瞅不准，机会稍纵即逝，后面还有几十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你，盯着你后背发凉。如果你尿急，不好意思，几小时之后再来吧，只有干瞪眼咽唾沫喝西北风的份了。人多，干坐无聊，扯扯淡，有玩手机消磨时间的，有无聊发呆的，有做白日梦的，我一般排除干扰，仔细观摩一窝蚂蚁搬家，两只虫子打架的全过程。快到跟前，一声吼叫，马上蹦起来，浑身喜洋洋。车很老，比我二大爷都老，一脚油门踩下去，哼哧哼哧的，屁股直冒烟，不使出吃奶的劲就甭想挂挡发车，踩的过头了，磕腾一声大咳嗽，立马歇菜直接让教练赶下车。在练车的过程中，我有幸认识了来自五湖四海、天南海北的师弟、师兄、师妹、师姐、师爸、师妈还有几个脚步蹒跚，可以当师爷的人，他们受终身教育思想影响，秉承活到老、学到老的信念，勇于攀爬驾照知识高峰的精神打动了我们这一帮师子师孙，但在这个地盘，他们还不算最大，我们教练才是这儿真正的大佬，你若想要多练几圈，想要他对你优待尤佳，想要他对你更多优良服务，这是要拿饮料零食啤酒香烟来交换的。

驾校教学是不讲感情的，一切目标就是为了过考试拿照，教练抓住考试内容和着考试规则，硬生生的塞进你的脑子里，自己慢慢去消化去。因为练车是游击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练车场地不定，所以驾车规则也不定，今天在此，明天在彼，是以场地常变，而规则常变。该打转向的的地方你不打，不该打转向的地方你乱打，这都是要挨挫的，一段时间不来练车，上车决会不明东南西北，只好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练车要看清点点线线，左左左，右右右，前前前，后后后，模式死板，全靠练练练。打圈画点，丁是丁卯是卯，该到什么地方该干什么，到什么山唱什么歌，都是固定的。对于能人，一招一式，一通百通，对于驾考内容，三下五除二，就能掌握了。像我等昧人，教练教上两三遍，还不知所以然，能把教练气得吐血。偶来几招神来之笔，也可以蒙混过关。但多是考场的下酒菜，就见惯不怪了。

考试前天，来一个豪华套餐，租辆驾校车戈戈悠悠的练，我的舍友在一旁指导我，看点、看线、看杆、看路、看拐角，看轮胎，战战兢兢的练了几圈，看的人眼花缭乱。痛定思痛之后，坐在凳子上，找个木棍当方向盘，找几个石头当油门、刹车，离合，唏哩呼噜练了几把后，还有些上道，教练再火上浇些油，便觉得自己明天一定能炒盘好菜。到了考场，任平时多张狂的人，上了考场也是一个怂样，快到跟前，一声吼叫，马上瘫了下去，浑身懒洋洋，和我一块的一个小伙上了车，脑子像吃了假的迷魂药似的，什么也记不得了，一片空白，上车、下车，考完了。我脸皮厚，上去一把就过了侧位、半坡、倒库，谁想到在S道大意失荆州，顿时一颗心都沉到十八层地狱了，脸上还要装出喜洋洋的神态，鼓励我的难兄难弟继续战斗下去。

驾考考得是人民币，更考的是心态，像我等科二考三次，科三考二次的人，终于死皮赖脸得考过拿照。没拿到驾照时，觉得拿到驾照很了不起，崇拜敬仰之情油然而生，还觉得有驾照会开车是一件很奢侈、高不可攀的事情，时常对别人嫉妒羡慕恨的时候，才嘴一撇说：你真是老司机啊。拿到驾照后，才觉得自己的幼稚：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拿照的不一定会开车，还有可能是杀手。看看自己，一提到学车就如同噩梦一般，心跳腿颤两手打抖，感觉自己就是未来的马路杀手，只得回家自己去摸摸自家的自行车把手绕着院子开两圈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