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就像确定恋爱关系时那样,分手也同样隔着手机屏幕才敢说。
我不记得为什么要分手,只记得特别累,特别疲惫。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到他隔着手机屏幕对我说,他后悔了,他还想继续和我在一起,他想要我回来。
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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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我工作的地点,是一座废弃的小学。
此时我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抽烟。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餐,失恋的情绪有些反复。
我有点后悔路过卖豆腐脑的小摊时没有买上一碗。
我等的人出现在了校门口。
Part 01
他一手端着豆浆,一手捏着油条,把嘴咧得巨大,面相狰狞地咬向油条。
他身旁有个矮矮胖胖的姑娘,腮帮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囤了一身膘准备过冬的鼹鼠。
那一定就是他的女朋友了,我想。
他们走近些了。
我掐了烟,从口袋里拿出昨晚刚保养过的小刀。
我在玻璃门前晃了晃,手握着刀缩在宽大的袖子里,看起来像是因为怕冷而缩成一团的猥琐老头儿。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听到他们在聊今天中午买什么菜,吃完饭谁洗碗。
再走几步,他们就能看到我了。
我今天的工作是和那个男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割开他的喉咙。
我听到他说,今天中午他来洗碗,因为鼹鼠女孩恰好在生理期,不能碰冷水。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和男朋友吵过的一场架,起因就是谁都不愿意洗碗。
最后我们把没洗的碗和盘子全摔碎了。这样谁都不用洗碗。
他们离我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感觉一直有凉飕飕的风往袖口灌,太冷了,手都冻僵了。
于是我把手又揣回了兜里。连带着那把昨天保养得油光锃亮的刀。
我看着他们走过去,那个男的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很困惑。
“你这一秒本来应该捂着喉咙,像一只被宰的,痛苦的鸡。”
我心想。
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这个破败的废楼,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着女朋友来这个地方。
可能因为缺几十块钱,被巷子里的小旅馆拒之门外了。
我没能完成今天的工作。
我又点了根烟,跟着他们往楼上走。
Part 02
四年级的教室走廊上,有几个好朋友,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和她们混在一起。
她们是来看我表演的。
前天向她们吹牛,说我跳槽到这儿工作之前,是村口菜市场杀鸡的,手法利落老道,刀法又快又准。
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放了她们鸽子,啥也没看着。
她们没笑我。
看到我走过来,所有人齐刷刷从兜里掏出烟,一人一根,轻轻地放进了我胸前的口袋里。
我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双手一撑,坐在了走廊的阳台上,两条腿悬在半空晃荡。
烟抽了一半,有人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去没见着人,愣了两秒,低下头才看到,原来是我幼儿园的老同学。
她还是同以前一样黑,刚到肩膀的头发剪得很碎,胸口那个洗了一半的纹身看起来很狰狞。
那纹身是她高中时候纹的。
为了纪念她喝了人生中的第一杯星巴克,纹身师照着纸杯子上那个小绿人的标,给她刺在了胸口。
最近几年听说改喝瑞幸咖啡了,就想把这个图标给洗掉。
不然夏天去买瑞幸的时候,咖啡师总给她少加糖。
这个洗了一半的纹身绿油油的,隐约还能看出是个女人的模样,斑驳得像高中的语文老师。
她手里还牵着一只手。
Part 03
我沿着她手里的那只手连着的胳膊一直往上看,看到了昨天还是我男朋友,今天就成了前男友的那个人的脸。
黑妹说,好巧呀,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我也觉得,太他妈巧了,平时别说是人了,就连野猫野狗和鬼都不来的废弃学校,今天回光返照了一样热闹成这样。
她见我不说话,觉得我没什么意思,牵着那只手走了。
我旁边的混子朋友一脸震惊地凑过来问我,他们在一起啦?
如果我还生活在传统道德社会的话,这极大概率是真的。毕竟都牵着手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黑妹立刻转过来,笑盈盈地说,“对呀,我们在一起啦!”
果然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她绝对是刚做完眼球移植手术,恢复光明没多久,不然哪能有这么灵敏的听觉。
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我的前男友。
那男的跟我对视了0.1秒,看起来很局促。
“喂,为什么不敢当面说分手?”
我感觉我像是个正在审问学生的教导主任。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很小声地说,“因为我怕当面说你会杀掉我。”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惊得我差点从阳台上摔下去。
一直以来我都告诉他,我的工作是在东村村头杀鸡。看他平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挺好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问这句话时,他立刻更紧张了,额头上都出汗了。
冬天里能出这么多汗,我还是头一回见。
他说,有天晚上我睡着之后,他偷偷看了我的手机。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明白了,原来是信任危机。
对于偷看手机这件事,我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我能看你的,因为我没安全感;但你不能看我的,看了就是不信任我。
我看到黑妹的发梢在轻轻颤动。这时候要是再起阵春风,来点阳光,还挺唯美的。
Happy Ending
我的混子朋友突然喊,有个手机掉下去了。我们纷纷好奇地往下看,确实是有个小黑点在往下掉。
还没来得及看到它摔在地上的样子,头顶又飞过一大块黑色的东西。
看起来挺像个沙袋。
“我叫你看我手机,你看啊!”
直到头顶上传来这声凄厉的呐喊,我才意识到,刚掉下去的不是沙袋,是该被我割喉的那个兄弟。
看来今天我的任务还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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