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习惯六点钟起床的一家人,我今早一睁眼已是七点五十,其他人还沉沉地睡着。
台风苏拉在远离香港。
此时只有微雨,天色却依旧阴沉得可怕,仿佛保留着随时卷土重来的权利。
整个世界安静得出奇。耳朵竟然有点儿不习惯。
又听到了细细的鸟鸣——昨日被噤声的鸟儿怯生生试探着,想寻觅方寸确凿无疑的安宁。
这个清晨实在是过分宁静,宁静到可疑的地步。
我们一家就在这样一种宏大的安静中睡着。
虽然昨天一天待在家里没什么运动量,虽然并没有熬夜照旧九点多就睡了——
却仿佛经历了什么令人精疲力尽的搏斗似的,又仿佛昨天根本是我们自己在鼓起嘴巴用尽全身气力猛烈地吹了一天……
瞧把大家累的。
仍旧悬挂着八号风球,雨势忽大忽小,我穿好装备跑进雨里。
街面上罕有人迹,腊肠花和紫薇花零落一地,朱槿花委顿在枝头,龙船花活泼泼照旧开放——在交通灯都失灵的马路上,花朵零星的光彩惹人怜惜又激发敬意。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果木香气。
到处是被撕烂被碾碎的叶片,人行道上满是歪歪斜斜的枝条。
有些树被连根拔起,有些被腰斩,有些被推翻,有些彻底倾覆,占据了一大半行车道。
那是触目惊心的死亡体验。
树们筋骨断裂、血肉模糊、哀哀倒伏,失去了生命和尊严,却仍想给世界留下最后的痕迹,孤注一掷地想要记着点儿什么。
海波动荡幅度不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只黑白相间的猫瘦若小鼠,匆匆钻进窄缝不见了。
有那么片刻雨停风住,世界一片祥和;忽然却又卷过来一股疾风,裹挟着好大一蓬雨兜头射下,发出“biubiu”的啸声,打得人生疼。
我奔回家去,九点钟,豹子刚睡醒,狮子还在睡。
外面的惊心动魄,只要你闭着眼睛睡着,就可以完全不知道,就可以当它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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