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人难免尴尬事,鸳鸯女誓绝鸳鸯偶。
这一回主要讲儿孙满堂的大老爷贾赦又看上了他母亲身边的丫鬟金鸳鸯。各种利诱威逼之下,鸳鸯在贾母及众人跟前,发誓这辈子不嫁男人,要么就出家为尼,这才逃脱了魔爪。
贾赦作为贾府真正的当家人,最后还是又花八百两银子买了个十八的女子在屋里。如此耽于酒色,不务正业,贾府不衰败才怪!
话说那天凤姐儿知道刑夫人叫她,不知道有什么事。就穿戴好坐车过去了,刑夫人神神秘密地支出去所有人,单悄咪咪地和凤姐说话。
原来大老爷贾赦看上了他母亲身边的丫鬟鸳鸯,让刑夫人去贾母跟前讨要过来,充做妾室。邢夫人便叫来凤姐商量这事。凤姐听了,建议不要去碰这个钉子。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去,哪里就舍得了?更何况平常说起话来,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自己的身体不保养,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放在屋里,没得耽误了人家。活儿也不好好的去做,成日家的和小老婆喝酒。太太你听听,很喜欢咱们老爷吗?这会子回避还回避不及呢,怎么反拿草棍儿戳起老虎的鼻子眼儿了?太太可别闹了,这可不敢去说的,明摆的是不行的,反招出许多没脸的事来。老爷如今上了年纪,太太该劝着他点儿,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做这些事没什么的。如今孙男侄女一大群儿了,还这么闹腾,怎么见人呢?
刑夫人听凤姐儿一番言论,并不细思量,她一贯奉承贾赦以自保,并贪婪敛财。家里的大小事情,任贾赦胡乱摆布。凡有银两出入她手中,必定克扣吝啬异常,反以贾赦浪费,须得自己节俭开支为名。
刑夫人冷笑,说大家子三房四妾的也很多,到咱这儿就使不得了,我劝了也未必就听。凭她什么老太太心爱的丫头,这么一把胡子苍白的,又做了官儿的大儿子,要了做房里人也未必好驳回面子的。我叫了你来不过是商议商议,你倒先派上了一篇不是?自然是我去和老太太说,不用你去。老爷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劝不成倒想和我生起气来了。
凤姐见婆婆如此一个态度,连忙就转变了话锋,陪笑着说,自己还是太年青,不知轻重。想来在父母面前,别说一个丫头,就是那么大的一个活宝贝,不给老爷给谁?背地里的话哪里能信?自己竟然是个呆子,老太太对老爷自然是喜欢的。若要讨要,今个老太太高兴,今个就讨要去。自己先过去哄着老太太,等太太过去了,自己走开去,并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太太你说了这事,给了更好,不给也没有妨碍,众人也不知道。
刑夫人见凤姐儿这样说,便又高兴起来。说自己的主意是先不和老太太说,先悄悄的和鸳鸯说好了,稳妥了再和老太太说,老太太自然也就妥了。凤姐儿称赞,说到底是太太有智谋,这事一万个妥当,别说是鸳鸯,任她是哪一个丫头,谁不想扒高往上?谁不想出头呢?放了半个主子不做倒愿意做丫头?
刑夫人笑着说,正是这个话呢,别说丫头,就是那些支事的大丫头,谁不愿意这样呢?你先过去,只是别露一点风声,我吃了晚饭就过来。
凤姐儿听话说到这儿,刑夫人平常又是个多疑之人,若事情遂了她的意倒可,万一不成,应了自己先前说的话,必疑心自己从中做梗,到时她恼羞成怒,一时拿自己出气,这可不好。因此凤姐寻了个理由,侍候婆婆穿戴一番,共同乘车往贾母老太太跟前去了。到了地方,凤姐又寻个理由,脚底抹油溜了。
却说刑夫人进得院来,到在贾母处说了一会闲话,借口去王夫人处,就出来到鸳鸯的房间,鸳鸯正在做针线。刑夫人只夸鸳鸯活计好,模样好,上下不住地打量她。支开了屋里的旁人后,刑夫人给鸳鸯道喜,把大老爷要纳她为妾的事说了,这以后鸳鸯的前程如何如何好过等等。手拉鸳鸯即刻要去回明了贾母,鸳鸯不去,任刑夫人话说了一骡车,她一句话也不说。刑夫人无法,只为鸳鸯害臊,说去告诉她父母,让她父母来问她。刑夫人然后去找凤姐了。
凤姐早回家了,换了衣服和平儿说起这事,平儿也认为这事不可能成。说起太太一会儿必定要来商议这事,因此叫平儿避开去別处逛逛。平儿自去园子里逛了。
鸳鸯见刑夫人走了,必定是商议这事了,恐还有人要来问她,也想躲出去。就给琥珀说了一声,老太太若问起来,替她回一声。起身就往园子里去了。正好碰见平儿,一会又来了个袭人,她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鸳鸯把心事说明了,大老爷别说要她去做小老婆,就太太现在死了,他三媒六证娶她做大老婆,她也不会去。
三个小姑娘商量不出一个对策,说鸳鸯未必能跟老太太一辈子,若嫁了人出去,依大老爷的性情,未必逃得出他的手,那时更难了。鸳鸯说,老太太在一日,她侍候一日,老太太去了,还有三年守孝期呢,到时候不知咋样呢?真不行了剪发当尼姑去,再不行还有一死。
三人正说话间,就见鸳鸯的嫂子从那边过来,一边说好找,不想逛到这里了,就拉鸳鸯说去那边上说几句话。姑嫂之间,再不用客气,鸳鸯直接挑明了说是不是大太太说的那事?她嫂子说你都知道了,这可是大喜的事。鸳鸯直接把她嫂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她嫂子没趣返回凤姐处去回复刑夫人,说被骂了一顿,连带袭人也抢白她一顿。有凤姐在,她不敢说平儿也在场。
刑夫人回去告䜣了贾赦。贾赦即着贾琏来,叫南京的金彩(鸳鸯的父亲)来京,贾琏并不知何事,据实回说金彩中风,死活不知,他婆子又是个聋子,来了有什么用?贾赦怒骂贾琏,偏巧你什么都知道,滚出去。贾琏退出,一时又叫金文彩(鸳鸯的哥哥)过来。贾琏在书房侯着,不敢回家,也不敢见他父亲,见小厮们带了金文彩来,好长时间才出去,也不敢打听什么事,又过些时候,打听贾赦已经睡了,这才回到家里,凤姐和他说了鸳鸯的事,他方明白。
次日鸳鸯的哥哥找到鸳鸯,说贾赦如何亲口许了鸳鸯以后如何体面富贵,如何的做姨娘当家。鸳鸯只是咬定牙关不允许。
金彩无法回了贾赦,贾赦恼怒了,一说如果鸳鸯看上了年轻的宝玉,或者还有贾琏,快趁早死了这条心,自己要不成的女人,看谁敢要!第二,如果仗着老太太疼她,想将来嫁出去当个正头夫妻,任她嫁到那里,谅她难逃我的手心。除非她死了,或终身不嫁男人,识相的话,趁早回心转意的好。
金彩也不曾把话让妻子转告,直接找到鸳鸯把话把话撂下了,鸳鸯气得是没有说话,心中早有了主意。因而对哥哥说,即便愿意去,也必须你们和我一起回老太太一声。金彩夫妻听了高兴的不得了,以为妹妹真的同意了婚事。
三人来到贾母这边,可巧薛姨妈,王夫人,宝钗以及众娣妹都在这里,鸳鸯心里也叫好,人越多越好,她今儿个就要当众人面把事情闹大。
鸳鸯手拉着她嫂子跪在贾母面前,痛哭起来,一边把刑夫人如何说她,她嫂子又到园子里如何说她,她哥哥又是怎样说她的话,她自己不依他们。大老爷又说她恋着宝玉,要么就是等着外嫁出去,任她跑到天边,大老爷说也跑不出他的手心。一古脑地全哭诉给贾母。鸳鸯女说到这里,怀中掏出来剪刀,并对天地日月发下誓言,任是再好的男人也没用,即使老太太逼嫁也没用,一辈子不嫁人,再不济就落发为尼。
贾母听完鸳鸯一席话,气的是浑身打颤,口内言说,“只剩下这一个可心的人了,你们还要算计走。”回头见王夫人在旁,一通气话训斥起了王夫人。可怜王夫人忙着站一旁,不敢发一言。众人都有所顾忌,也没法替王夫人辩解。最后倒是惜春说了句话,令贾母明白过来。说了句什么呢?“大伯子要收个屋里人,小婶子怎么能知道呢?”贾母对薛姨妈说,自己真真是老糊涂了,错怪了令妹王夫人。然后说宝玉和凤姐儿,也不提个醒。宝玉说总共就一个不是,为自己母亲开脱了,难道说大爷大娘的不是吗?凤姐儿更是语出惊人,说这事都怪老祖宗,太会调理人,调教出这样青葱般的美人,能不让人惦记?自己是孙媳妇,若是孙子,早要了去了,还等到这会儿。
又和贾母对荅了几句话,王熙凤情商高,会说话,似贬实褒的话逗的贾母高兴起来。这时丫头回说大太太来了,欲知贾母如何责备刑夫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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