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节,这个春节就算是过好了。忙忙碌碌十多天了,绞尽脑汁“螺蛳壳里做道场”,好让Emma小朋友不出家门也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
准备年夜饭,包饺子,贴“福”字,守岁,爬门,视频串门拜年,迎财神,画牛,画灯笼……一直到吃了元宵节的汤圆。凡是我能想到,包括我小时候,包括老宋小时候,关于过年的习俗一个不落,全部打包复制给小Emma。
看着Emma开心的样子,想想自己也已很久没有因为过年而感到高兴了。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不能在家里过年,后来到了美国,过年就再也没有小时候的“年味”了。所以感谢Emma,在她身上找到了小时候的影子。姥姥说,疫情结束了,明年定要回国过年。那我估计Emma要天天“人来疯”了。
今年我们家的年味应该是从蛋饺开始的。老宋去costco买了很少人问津的膘肥的猪五花。回来后切成小块。我就负责熬猪油。一碗猪油用不了多少五花肉。剩下的放冰箱,想必是要搁置到未来某个“心血来潮”的一天再会拿出来。
熬猪油绝对是一个大工程,肥肉在热锅的煎熬下产出的不仅是猪油,更多的是油烟味。欢腾的油烟味像是城隍庙的舞龙队,长长的一列队,到处游走。不一会儿每个房间都充斥着这股味道。
以前在家的时候,只要闻到猪油味道,就知道妈妈定时在做蛋饺。只有用猪油划过的铁勺,做出的蛋饺才好吃。尽管厨房门紧闭着,尽管抽油烟机卖力的工作着,总也是挡不住猪油味道的“霸气侧漏”。那个还在做作业的我就会浮想联翩:金黄的蛋饺,各色的丸子,红彤彤的大虾,润滑爽口的白菜,晶莹剔透的粉丝——全家福砂锅。如果再放上一些冬笋就更好了,这砂锅最好就摆在我的面前……。
做蛋饺的时候老宋和Emma实在是忍不住把前后院的门,车库的门统统打开通风散味道。做好蛋饺,放冰箱藏起来,随时都可以吃。清理好厨房,去沙发上休息一会,Emma骑坐在老宋的后背上,老宋趴在客厅的地上,两人疯闹着。Emma终于盼到了我干完活,催促着老宋关门,拉着我上楼。老宋一边关门一边用鼻子到处嗅嗅再检查下,确定猪油味已经多数散去。我告诉Emma,记住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就是“年味”。
除夕夜,我们一边吃火锅,一边看这《春节联欢晚会》重播。因为有时差,所以只能自己算好了时间看春晚。在国内的家人早就在牛年的第一个早晨相互拜年了。我还在乐呵呵的看春晚,等待着主持人们饶有激情的倒计时。现在看春晚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也没有人给我剧透。我也丝毫没有炒冷饭的感觉。
饭后用各种点心撑着开始犯困的Emma,告诉她这叫守岁。放在平日每天都为能让睡渣早点睡而犯愁,如今不让她睡了,她便开始哈欠连天。
我说除夕夜小朋友要爬门,这样来年就可以长得高。Emma还以为要她飞檐走壁,担心自己飞不起来,后来才知道是爸爸抱着她,自己只要双手扒拉门沿就可以了。爬了门,她的瞌睡虫也跟着爬走了。她要老宋抱着每个门都爬一下。
趁他俩欢闹的时候,我下楼烧水,准备煮饺子。老宋说过了零点大家都吃点饺子。酸菜饺子,白菜饺子,韭菜饺子,每种都来一点。加上候场许久的腊八蒜。这个深夜里热气升腾的就是“年味”。
记得小的时候,每到年前,我爸就会腌制各种肉,咸鸡,咸鹅,还有鳗鲞。在上海很多人家都会在年前备菜的时候,在菜市场找一个平日里信得过的卖家禽的摊主,拜托他们帮忙腌制。所以每到过年,菜市场棚顶悬挂的各式咸货,肉林一般的奇观壮景。更有意思的是,每一个吊挂这个咸货上还有一张小条子,写着买主的信息。以防止有人领错。
我们家过年期间的早餐一定一定会有粥配鳗鲞。一条一条照着鳗鱼的纹理撕下来吃,配上妈妈嘟了一早上的白粥。一顿早饭可以一直吃到妈妈催着准备出门走亲戚而不得不收拾碗筷。而一天亲戚走下来,回到家,爸爸会倒一碗酒,继续吃一小碟他的咸货。或是看看电视,或是和妈妈聊聊天。这慢条斯理的吃一小条,咪一口小酒,就是“年味”。
我妈说她的“年味”停留在她小的时候,上海的“两万户房子”里,好几家人公用一个厨房。年前大家都各自准备着自家的年夜饭。那个时候每家都会有很多孩子,而厨房里负责做饭的基本都是各家的女儿。几个女孩子一起做饭这可叫是一个热闹,做做饭,聊聊天,看看别人家都做些什么。
我妈从小是个急性子。因此每年炒花生的任务都会交给她。有点那个年代小学徒磨性子的意思。炒好的花生要放凉了才好吃。新年里串门的人都会你来我家拿一把花生,我去你家拿一把花生。热热闹闹的,花生里炒出的“年味”。
我问Emma,“妈妈的年味是蛋饺,爸爸的是饺子,姥姥的是花生,姥爷的是鳗鲞,那Emma的年味是什么?”
小Emma没有太明白我说的“年味”究竟是什么,她可能理解是很特殊的吃的东西吧。她说是“春卷”。老宋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小Emma特喜欢吃春卷......
春天到了,疫情赶紧结束,一切都快些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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