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使我们在生活中常常见到看小说、追小说和沉迷小说不能自拔的读者。他们除了日常催更、花式打赏外,写起评论来也是花样百出。


别看我们现代读者看小说的时候,写评论玩的飞起,古代人看书写评论也是一把好手,丝毫不逊色现代人。
下面我们来认识一下,古代两位写批语写的太多太好,导致原书不配上批语就看得没劲儿的读者朋友。

在《脂砚斋全评石头记》一书中,可以找到多处“脂砚斋”给曹雪芹疯狂打call的批语。我们以《红楼梦》的第八回“贾宝玉奇缘识金锁 薛宝钗巧合认通灵”中的情节为例。
宝钗看了宝玉出生时口里含着的玉,宝玉闹着也要去看宝钗的金项圈。书中写道:“宝钗被他缠不过,因说道:‘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宝钗的意思是,她带着项圈不过是因为上面錾着的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吉利,要不然才不带这么沉的东西。
“脂砚斋”看到这里,不禁拍案叫绝,提笔写下评语:“一句骂死天下浓妆艳饰富贵中之脂妖粉怪”。
用现代流行的网络用语翻译一下就是,“宝钗好不做作,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脂砚斋”非常赞同曹雪芹的看法,也觉得当时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女性虚荣心太过,盲目追求物质享乐。


将《脂砚斋全评石头记》一书看完,我们可以发现“脂砚斋”在书中疯狂点赞和评论,好像每一页不留下五六句批语就不算认真看过《红楼梦》一书似的。
总之就是为爱豆打call。怎么吹都不过分,吹爆《红楼梦》这部小说。
根据比较流行的说法,“脂砚斋”这个笔名是曹雪芹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柳蕙兰以及第三任妻子许芳卿三人共用的批书笔名。但众多“脂砚斋”留下的批语中,核心的批语一般都是出自曹雪芹之手。
换句话说,曹雪芹曹大大把自己的两位妻子变成了自己的迷妹,连他自己也是自己的迷弟。

三人共用一个笔名有好处也有坏处,其中一个坏处就是,对小说同一段内容的解读有时会不一样,甚至发生争执。
例如,在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贾宝玉路谒北静王”中,写到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时,因为她自己不识字,就让身边跟着的彩明去钉造簿册。
此处,第一个“脂砚斋”写下批语——“宁府如此大家,阿凤如此身分,岂有使贴身丫头与家里男人答话交流之理呢?此作者忽略之处”。
第二个“脂砚斋”看到这条批语,立刻跳出来反驳——“彩明系未冠小童,阿凤便于出入使令者。老兄并未前后看明,是男是女,乱加批驳。可笑!”
简单的说就是,楼上的,你看书有没有认真啊?彩明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随便写评论,笑死个人了。
两个“脂砚斋”的争论,要是搁现在互联网时代,分分钟能回帖盖十几层楼,让吃瓜群众大饱眼福。可惜,两个“脂砚斋”没有吵起来,最后达成统一意见——“用彩明,因自身识字不多,且系未冠之童故也。”

1695年,张竹坡26岁时,以其超人的文学才华在徐州家中评点《金瓶梅》,写下了十万多字的评论,为中国古代小说理论留下了一笔珍贵的遗产。

笔者还未通读《张竹坡批评金瓶梅》上下两册,只看了前几回,但是就凭目前看到的批语,笔者觉得张竹坡真是个读书细心的读者,而且常常于细微之处见真知。
他从武松与潘金莲见的第一面开始,就在仔细地数潘金莲是怎么称呼武松的。从潘金莲第一声“叔叔”叫出口,张竹坡就大笔一挥写下第一个批语——“一”。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不停地数数。

第一回“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武二郎冷遇亲哥嫂”内容读完的时候,张竹坡还来一个总结——“将上文无数叔叔,至此一总”,然后在第二回“俏潘娘帘下勾情老王婆茶坊说技”里又从头开始数潘金莲叫了武松几次“叔叔”。
等到潘金莲挑逗武松,露出真实意图,终于将“叔叔”二字替换成更为亲近的“你”字时,张竹坡连声叫好,写批语称赞作者写的妙——“忽下一‘你’字,换去“叔叔”二字。妙。”

同样,没有逃脱张竹坡犀利眼神的还有“帘子”二字。一般来说,古代的帘子就是用布、竹、苇等做的遮蔽门窗的东西。每家每户都有的东西,平常不会引起别人的特别关注。
但是张竹坡不同。他有一双火眼金睛,总觉得“帘子”二字不一般。从读者第一次见到“帘子”二字开始,张竹坡就留下批语——“此处已伏帘子”,提示读者要注意“帘子。”

一连串的“帘子一”“帘子二”“帘子三”等批语过后,张竹坡终于开始点评“帘子”二字的妙用——“一路写帘子,至此方不另费笔墨生出帘子来。”“帘子还有馀波,文心何其周匝也。”“至此还照帘子,是何等神理。”
张竹坡只靠点评“帘子”二字就把作者兰陵笑笑生吹上了天,吹爆了《金瓶梅》。
笔者作为现代的小说读者,只能用下图表达我对“脂砚斋”和张竹坡的敬仰之情。

1. 霍国玲,紫军校勘. 脂砚斋全评石头记 [M]. 北京:东方出版社,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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