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传说

薛玉森

话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叫“象”的后生与母亲相依为命。这年初冬的一天，他上山砍柴回家时路过山脚，见两个小顽童正抡起棍棒追打一条小蛇。象见被打的蛇十分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忙将两个孩子驱散，把浑身瑟瑟发抖的小蛇放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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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象对母亲说过此事，母子俩即在自家窗下给小蛇垒了个窝让其居住，此后每日精心喂养。一日清晨，忽然发现蛇窝裂开，小蛇不见了踪影，母子俩找了整整一天也未发现小蛇的去向。当天夜里，象做一梦，梦见小蛇对他说，感谢恩人对我的精心照料，我现已病愈，身体日渐强壮，因不想再叨扰你们才不辞而别，望乞原谅。如日后恩人家中遇有难事，就请到杏花山找我。天亮醒来，象将梦中所遇尽告其母，娘俩儿不禁为之感叹，继而焚香烧纸祷告了一番。

三年后，象经人撮合娶了姚氏为妻，一家三口倒也过得美满幸福。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母因年高体弱一病不起。象经多方寻觅，方请到一位山野郎中为母亲诊疗。把脉间，象见郎中表情有些异样，便急急问询母亲病况如何？郎中告知，你母亲所染疾患十分严重，只因她的胃内有一异物作祟。象跪请郎中出示仙方以拯救母亲，郎中却是摇头不语。良久，才用深沉的语气说道：“医治你母亲的病，需找得一条修炼五百年的蛇，于其腹中取一片儿鲜活的心做药引，之后按老朽的方子一同入药服下，兴许可见奇效。不过，这心……”，郎中没有继续说下去，言外之意是说此事难以办到。一阵沉默过后，象便将三年前那条蛇的事情讲与了郎中听。言毕，他只求郎中开具药方，至于蛇心的事说自己愿前往一试。见状，郎中将药方交与象手，起身瞅了瞅夫妻二人，随即背起药箱，口中念着：“以心换心，不可贪心”，随后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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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辗转来到杏花山。早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山门前迎候。老者说，我知你今来找谁，也知你此行目的。先请屋里坐吧！老者将象引入一处古旧的房舍，却见屋内一桌酒菜早已摆好。见象诧异，老者便说，你不用疑惑，这是我家主人的意思，还嘱咐让我好好陪你呢。象因一路奔波劳累、又渴又饿，故而也未细问，即落坐与老者对饮起来。醉眼迷离之际，老者领着象来到后花园见蛇，却发现一条如房梁般粗大的蛇在那盘坐。蛇说，恩人莫怕，我就是三年前被你母子救助的那条小虫，今日特此恭候报恩。你只须钻入我的腹中，用刀在左心室上切下一片，好去救你的母亲。象借着酒劲，也不惧怕，即依蛇的吩咐一头钻入蛇腹，迅速完成了切心动作。蛇强忍着内心的疼痛，催促象速速回家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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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至家中，按郎中方剂给母亲服下，果然非常奏效。当日，即吐出一铜钱大的硬物；三天后，病情大有好转；过了十日，即可下床走动；不及月满，身体则完全康复。待到半年之后，却发现母亲双眼明澈、白发变黑，继而面现光泽红润，连额头的皱纹也几乎不见，抬眼一望，好像比病前年轻了20多岁。象见母亲如此，自然非常高兴，可他妻子姚氏却在一旁起了贪念。她思忖，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都可返老还童，若我服了这仙药，那还不得长生不老？想到此，心里一阵暗喜。这天夜里，小两口儿一番温存之后，姚氏便依偎在丈夫的怀中说了自己的想法。象沉默片刻说，当年咱家救了蛇不假，可蛇知恩图报也救了母亲，两下也算互不相欠，你怎好意思还向人家张口呢？姚氏笑眯眯地说，难道你就不想有一个永远年轻漂亮的媳妇吗？象说当然想了。那你就说娘的病又犯了，让它好事做到底，说这次求它是为了给娘治绝了根儿。象被娇妻死缠不过，便答应再去杏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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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前，还是那位老者迎接，照旧还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等象说明这次来意后，老者打趣说：“绝根儿？绝根儿好哇！只是……”，“只是什么……”？象几次追问，老者方告知，蛇虽然还在后花园居住，只是这几天一直不吃不喝，身体每况愈下。来到后花园，象见蛇精神萎靡，一比上次瘦了许多，即生出些想要放弃的念头。可一想到回家后没法向媳妇交差便又犯了难。转念也想到，如这回错失良机，恐怕很难再有下次了。见象犹豫，蛇言到，救命之恩当终生相报。若真是老娘旧病复发，我当摘心割肝也绝不含糊，岂能使恩公空手而回？见此，老者说了声：“缘来挡不住，缘尽有定数”，也不点破端倪，只是怜惜地看了蛇一眼，之后叮嘱象：“你呀，第一要速进速出；第二，只须切它右心室上一小片儿。此两点，万不可违矣”！象虽是点头应允，可上山前媳妇那句“你记着，我年轻，多切点儿”的娇声细语则一直在耳畔萦绕。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象全无惧色，进入蛇腹如轻车熟路，蛇也使出全身的力气配合“恩人”的行动。然而，在即将下刀的一刻，象却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果媳妇吃了蛇心药长生不老，而我没吃却早早死去，身后的一切岂不都便宜了别人？对！多切点儿，回家我也吃。如此，夫妻才可长相厮守，双双来个长生不老！想到此，象在晕晕糊糊中举起刀子对准了蛇心就下了手，不料，这一刀却把整个蛇心齐刷刷的割掉了。正当象兴奋的伸手捡起心，准备出蛇腹的时候，蛇顿觉腹内疼痛难忍，大叫一声：“痛死我也”！接着，一汪血水充盈了体内，随即合上嘴巴、闭上了眼睛。象来不及跑出，被活活地淹死在蛇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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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山的那位老者，伤心地在蛇旁守了三天三夜，最后把蛇葬在了后花园一棵大树下的洞中，并于洞前堆满乱石、敷上杂草。而他自己则在午夜时分化作一条巨龙飞向空中，在一阵阵“人心不足蛇吞象”呼喊声中，消失在浩瀚无边的天际。

“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原出自战国时期《山海经·海内南经》：“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比喻人贪心不足，就如同蛇想吞食大象一样，最终会被自己的欲望所害。后来，这一故事在各地民间演绎出许多不同版本。虽然其中所讲述的内容各有千秋，但它作为先祖留于后辈子孙的劝世名言，其劝诫世人克制欲望、本分做人和某种意义上的知足常乐、节律自省的宗旨都是一致的。它本身所凝聚的丰富文化内涵，已成为中华民族一代又一代相互劝说、自我鞭策与处世谋事的经典之一。

作者简介

薛玉森，男，汉族，笔名阿雪、东乡玉，1957年生于天津静海。做过农民，放过牲畜，出过河工，当过村官。1979年高考出炉，1981年参加工作。先有中专证书，后自修至大学文凭。三十六年一直服务于基层，先后在三个乡、镇就职。曾任公社管委会生产助理、公社党委宣传干事、乡政府办公室主任、乡党委宣传委员、乡长助理、副乡长、副镇长、政府顾问等职。自幼爱好爬格与涂鸦，初有零星条、块文稿变为铅字，自1984年起陆续有散文、诗歌、小说、寓言、杂谈等见诸报端，也曾有漫画习作点缀一二，尤对民间故事和幽默笑话情有独钟。作品散见于《天津日报》、《天津农民报》、《今晚报》、《滨海时报》、《北京晚报》、《静海文汇》和《中国漫画》，吉林《婚育漫画报》、《幽默与笑话》及《静海作家网》、《海河网》等。现为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个人文集《九月的记忆》；主编《风雨同舟·静海政协六十五年》（待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