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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草铁路

束草铁路

作者: 0ejxdj69enf7w6 | 来源:发表于2019-04-21 17:54 被阅读0次

    本文所有地名与真实地名无关,纯属架空虚构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正在巴布亚省的外莫兹比尔岛上,这是一座安静的岛,一一三化工厂的躯壳里,住着很多像我一样的退休老古董们,没有公务,没有激情。我不得不说护工们已经尽力把这里构筑成一座优秀的疗养院,但比起那些在广阔的安芸平原上奋战的日子,还是差了太多。

    当然我对这里非常满意,几乎每周都可以到附近的岚月町溜上一会儿,广播信号也很好。为了不那么闲,我只好稍微记下数十年前安芸平原上的束草铁路的一些事。

    宣政十七年,我被派往远东的泰梅尔半岛附近的特雷茨基-克拉维尼斯湾车站(今鹤泊港),担任新建成的束草铁路的驾驶员,执行每两周一次的波皮盖河口-各务原(鲁布佐夫斯克)的线路运输。

    特雷茨基-克拉维尼斯湾位于泰梅尔半岛的最北端,一年大部分时间为黑夜所笼罩。我乘坐北西伯利亚公司的若狭号破冰船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十月份,气温在冰点以下十多度,风暴笼罩在整个海面上,黑压压一片。当时的港还没有形状,是几条橡木板随意拼接而成的小平台。我望过去,唯一能给我依靠的就是远处的一座橡木和石料筑成的小房子,床边闪着昏黄的暖光。驻守在车站的是站长库茨罗聂,他拥有着涅涅茨人典型的大胡子,尽管已经很老了,但看起来还是非常精神。

    “明天上午各务原的列车会抵达,下午你就要启程了。”他取下眼镜仔细看了看调度表。我在纸上确认到岗之后,他邀请我吃晚饭。库茨罗聂从不吃除了蔬菜外的补给的冰冻食物,他每天都到外海去捕鱼。他向我夸耀“大岛”(估计是北地群岛的某个岛屿)附近海域的鱼是多么肥硕。

    实际上,我并没有感觉到那些鱼和我在盛京抑或是藤山港区吃到的有什么不同。我在海上颠簸了二十多天,极圈铁路在九月份因为霜冻关闭,如今我疲惫不堪,所以没有什么心情听老站长讲他那些外海的传奇故事。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一个人驻守在这极寒的地带的心情,我应该为我那天的不耐烦而感到羞愧。

    我在翌日下午二时登上了火车,用的是1906年产的蒸汽动力寒带用车头,曾经我在月前高原上操作过,并不生疏。其实在极夜期间,说上午下午并没有什么意义,在一片黑暗中,都是夜晚。这列火车并不能摆脱黑夜。

    因为第一天使用线路,我拉的是客运车厢,而且这种淡季下,我的任务不重,只需在夜间二十三时到达训紫府(沼北)即可。昨晚的风暴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一晚上下来,气温下降了十度,在室外呼气的时候,可以听见冰碴子冻住的声音。

    我开着车在茫茫雪原上向南方奔去,强风把好不容易积成的薄薄的一层雪给吹得没有行踪,周围的夏天绿茵的苔藓也枯黄着,一些细雪还粘在长着苔藓的石缝里。我透过窗户远眺,在车顶灯照不到的地方,是一片深黑色,没有月光,星辰也非常稀疏。我的窗上很快结满了好看的冰霜。

    在南方的时候,我是连雪都没见过的。所以这些形状精妙的冰晶马上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不得不感叹与自然的力量。先前我在帝大读化学的时候,安德鲁斯教授曾经给我们讲演过晶体可能的晶胞。我一直都感叹于水的结晶方式。这回得以一见,心中是兴奋居多。

    窗外的风景非常单调,但是我不觉得厌倦。有时我会打开收音机听接收不到任何电台的丝丝声。那些丝丝声也许对于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单调的,但是我觉得这些丝丝声一定有其中的奥妙。有时候突然闯进来的一阵杂音的同时,我会看到四点钟方向的某颗星辰突然闪一下,这可以说是太巧合了,我不禁去猜测地外生命的存在。

    后来,我觉得电台的丝丝声有些让人想睡觉,这对一个列车驾驶员来讲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尽管我觉得听那些丝丝声比在盛京的酒馆里和那些下级军官鬼混有趣多了。于是我改去观察路旁边的闪过的、隐于黑暗的风景。我记得从鹤泊港到第一个中转站宫泽,在路边出现了十六只土拨鼠(也许是旅鼠)。

    一路上我都在盼望着下雪,看着灯下的落雪,我总是想起那些察合台诗人们写的小令。可是在这泼水即成冰的地方,我甚至连一片雪也没见着。

    到达训紫府的时候,是二十二时四十九分,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十一分钟。很遗憾的是,我的列车在这长长的九小时里,一个乘客都没搭着——确切的说,在一路上经过的那些小镇上,除了车站的水塔和调度员小屋亮着灯,我甚至没见到灯火,更别说除了调度员之外的人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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