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进入五月,每次电话中总问询妈妈,家里的槐花是不是快开了?
家乡虽已远离,但记忆里始终铭刻着一些事物,不曾忘记。
比如这五月的槐花!
槐树南方是很少见到,也许因为树材的普通平凡,生长周期缓慢,即使付出气力修整也不成规矩。它的枝干太突兀,一点不善解人意,喜欢野生野长,肆意横行,只能在野地山落处栖息,登不得大雅之堂。
在老家,即使春天来了很久,树木还是不动声色地沉睡,看不出丝毫的绿色。像被遗忘了。但天气着实是温暖了不少。在下了几场大雨之后,春天仿佛一夜之间来临,树木渐次复苏,生出嫩芽,冬日里皲裂的树皮也润泽了不少,透出一种温柔。
槐树的叶子呈椭圆形,对称排列,它不像杨树那样大大咧咧,风过时呼啦啦响成一片,也不像榆树叶子般粗糙。它的叶子是精致圆滑对仗整齐,就像手风琴盘分割整齐的琴健,在阳光下细碎的光斑里,在起风时,窈窈叶片间透竟出些许风味来。
五月花期盛放,最开始是白色的花蕾包裹着,像一个个问号,一串串挂在枝头。不几日,花蕊次第打开,空气里是沁人的甜蜜。远处整面山坡就是白色的花海。
槐花绝对是春天里的美味佳肴。将开未开时采摘,清洗干净用面粉拌匀加入鸡蛋,然后用平底锅两面煎成金黄色,酥脆中还带有植物的清香,再或者用面粉拌匀上蒸锅蒸熟放凉后冷拌,也是一番风味。
这是小时候槐花开时必吃的一道菜品。后来,村子水渠边两排粗壮的槐树被伐倒,槐树在山野间只是零星的几棵,树越长越高,人越走越远,人在异乡,错过花期,思念就成了常态。
有时在想,食物首先带来的是肠胃的饱腹,由此感觉温暖和安全。有没有可能,人体在经过了肠胃蠕动消化并吸收了食物的精华之后,同时被赋予与食物相似的品格?或者人在出生至逐渐成长的过程中,食物不单单是一种裹腹之物,它同时承载了一种对环境的记忆,由此被寄托了特殊的感情而存在?
人生是在不断地成长,不断地失去中前行着。在不断地被给予,被期望,并轮回着将期望依次送出的过程中渡过。所有的思念,不能忘记,嫌恶等等诸多情感都来源于自身,是情感里的匮乏和不满足,它们决定着我们现在的样子。
有时刻意观察自己,面对人或事时所生出的情感究竟来自记忆中的哪里,拘谨也罢,慌乱也罢,事出的因又在哪里?好在一直没脱离自己,好在还有耐心和好奇心,好在还有热情,好在还没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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