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

就在刚才的某一瞬间，我突然想起那个晚上看到的一些情景，我想把他们记下来，像流水账似的记下来不需要花费我的力气，只要记下来。

时间大约是晚间8、9点，已经记不清是否吃过晚餐，只知道是为了去不远的全联买水果和养乐多出了门。长长的514巷路灯不太亮，和建国路黄得映脸的路灯隔着中正路遥远又亲近地对望着，还是有许多机车出没的时间点，安全帽后面看不清脸，黑漆漆的一片片。

等了70秒红绿灯，我迈开了步子朝全联走。

前面有一个男生，起初我也没注意他，穿了一件深绿色的上衣，但走着走着他猛得撞上了迎着我们走来的人，一个踉跄，他赶紧伸手企图撑住地面，那位被撞人士扶住了他，接着略有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马上扶正了男生并说了几句，我听不清具体内容，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扭头看，才发现那个男生是一个盲人。

花不了多久，买好想买的东西从全联出来，又碰到了一个女生，很遗憾，她也是盲人。相比男生，女孩手上多了一根拐杖，不断左右试探前方的路况，背着书包的她想必刚从辅大出来准备回家，时有机车呼啸的建国路上，她一个人就站在路的右边很慢地前进着，我傻傻地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不断朝我靠近，当她经过我时，我避让开来，但仍看着她，当时并没有冒出该回去了的念头。转头又继续注视她，看她经过便利商店，经过全联，经过石二锅，拐杖不断触击地面哒哒哒的声响很清晰地落在我的脑子里，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她左转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脑海里，浮现出她每天上下学一个人走不算长也不短的建国路，穿过马路到对面的辅大上学，那么像迷宫的辅大，她熟悉吗，又浮现出她回到家时，妈妈在等她的样子，有一盏灯亮在天花板上。

又回到了昏暗的514巷，大部分的店都打烊了，在简易遮雨棚下显得更阴暗了些。对了，我好像还买了一个火腿鸡蛋葱抓饼提在手上，有热气冒进手心里。我快步走着，一个人的时候我的走路速度，比有人时还要快。经过惹堡（汉堡店）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灯都差不多关了，卷门已经拉下来一些了，我往里试探性地望了望，想着不会是有小偷吧，这种事儿也能被我遇到，但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女生靠着墙蹲在地上，记不清她的手是不是环抱着膝盖了，只记得她边上的男生把钥匙用力一扔，两个人就这样陷在沉沉的黑暗里，有514惨白又灰暗的路灯照进一点点光，我没停下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很快地交错着，我越走越快。

7-11旁奶茶店门口那几个老外照旧在抽着烟议论着什么。

右转，进了辅大校园，宿舍不远了。

穿过那段黑森林般的路段，宿舍楼下长长的过道里，一个男生独自在黑暗里踱步，他手里的烟正在红红地亮着，没办法确定他有没有在哭，只是他踱步的节奏混乱又没有章法。我还看到一只黑猫和一只黑狗，亲密地并排走在一起，在辅大校园里有很多校狗，他们大多和善，但也不乏有穷凶极恶的典型。我提着可口的葱抓饼走得更快了，我生怕它们会循着香味而来，在我的腿上狠狠来上一口。刷卡，进门，长出一口气。

吃完葱抓饼，洗漱完，躺在床上，吹着冷气，全身心地放松在被子里，我想：

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模样嘛。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