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师镇,易阳并没有去泸溪乘舟北上,而是取道南下,走上了前往抚州府的官道。一路向南,地势由低而高,路两旁丘陵起伏,翠绿稻田波纹般,错落有致。时不时能望见,一群白鹭从躬身劳作的农人头顶飞过,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路人,或低语,或笑谈,经过易阳的身旁,都点头报以善意的微笑。
紧了紧背上行囊结扣的易阳,转身眺望了一眼龙虎山的巍峨山形,然后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而去,再也没有回头。此时的他是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暗下决心要踏上一条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人生之路。直到许多年后他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冒号部分引用杨绛先生的原话)
傍晚时分,广信府与抚州府交界处一个叫金溪的小镇上,赶了半天路的易阳走进一家酒肆,选了一楼临街的一张桌子坐下。跑堂的伙计招呼完邻桌的食客,来至近前,打量了一下易阳,灿烂的笑容顿时化作清汤挂面。
“我说这位小道士,你要吃点儿什么?”伙计直着身子,斜着眼,看着灰头土脸道士装扮的这个少年,懒洋洋地问道。
“给我来半斤羊肉,一盘切糕,再泡壶茶。还有,跟你打听下,往南去广东该怎么走?这附近可有夜宿的客栈?”易阳对他的作态也不气恼,笑嘻嘻地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包袱说道。
伙计眼睛一亮,躬下身子,谄笑道:“道爷您算问对人了!南下广东,多走水路,最近一处码头也要到府城才有。从本镇出发去府城有快慢两条路:一条沿着官道,先往北行,到了东乡,再折向西南即可,但需两日光景;另一条是山道,车马难行,多是些游山玩水的儒生走的,脚力好些,早出晚至”,伙计指了指灵谷山的方向接着说道:“此山名叫灵谷山,山色秀美,也不险峻,更无山匪虫豸,道爷若有雅兴,不妨一试。夜宿嘛,本店后院也有客房,这就给您准备一间干净上房可好?”
易阳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手从包袱上收回,又伸进长衫的袖口,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朝着伙计推过去,笑着说道:“好!多谢了!”
伙计一愣,不屑地瞥了瞥桌上的钱,揣进怀里,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易阳不以为意,吃饱喝足,睡了上房,打定主意,明早便要上那灵谷山,走上一遭。
天刚朦朦亮,金溪镇上,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为首一骑停在易阳住宿的酒肆前,对身后马上的王伯勇说道:“东主,就是这里!”
王伯勇抬头看了看这家酒肆,侧身对屠虎说道:“屠大人,你看……”,“厂卫办事,看什么?抓人就是。”屠虎趾高气昂地说道。王伯勇喏喏称是,对仆役命道:“到后面去两个人,盯紧了!余者上前敲门”。
……
习惯早起的易阳,天不亮就出了酒肆,走上了灵谷山。灵谷山虽无险峻,却山势连绵,溪瀑山涧不少,淙淙水声,不绝于耳。一路上,松柏成林,郁郁葱葱,山石筑路,曲径幽深。
中午时分,易阳寻了山腰处的一块突石,坐下歇息,他从腰上取下水袋,又打开包袱,取出一张烙饼,一边吃着,一边思念起师父师娘。
“把他给我围住了!”突然一声断喝,惊得易阳脑袋发懵。待他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前后左右已被四人围住。不远处,一个胖子正弯腰喘息着,旁边站立着一个黑脸壮汉,气定神闲,背负双手,腰挎一柄带鞘长刀,冷冷地望着他。
“师兄!”——“怎么是你!”,易阳和匀过气来挺直身子的王伯勇同时说道。
“嘿嘿,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让我们好一通追!这下你可跑不掉了!”王伯勇阴阴地说道。
“师兄!这是何意?我为何要跑?你又为何追我?”易阳觉得王伯勇不可能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便稳住心神,一脸淳朴的神情反问道。
“小小年纪,还挺会装的!拿下再说!上!”王伯勇说完,招呼一声手下,就退到了屠虎身旁。
易阳一皱眉,眼看避无可避,不再多话,转身就起手一记喝道:“吃我暗器!”,背后那人闻听得有暗器,还未收住身形,就见一团黑影迎面飞来,拍个正着,直觉得这“暗器”硬梆梆,还有一股香油气,打得他眼冒金星,却不吃痛。另外三人也是猛然一个顿步,盯着打在那人身上的暗器,“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原来是半张烙饼!
就在易阳转身甩手的一瞬,右脚急踩坤位,身形下蹲,左脚似扫似抡,朝身后那人而去,又一声喝道:“扫堂腿!”,那人还未顾上“暗器”羞恼,眼看下盘来势,急急纵身跃起,却见易阳左脚实踩震位,一记开山掌正中那人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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