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一生
刚才去看了去年的回顾一生,涌起了一些烦闷,感觉到一股复杂和躲避的感觉,似乎有些痛会到来前的一些自然反应——能躲就躲。
我想回顾一下我生命中的男性。先写一下父亲吧。
父亲。
从有记忆起,我懵懂的孩童时期,父亲的存在感非常弱,他似乎喜爱我,但我又感觉到他跟我之间一种淡漠的距离感。他似乎有些模糊,我冥想着回到很小的时候,胸口梗住有些痛,很想哭。孤独,空,想要爱,想要父亲热情洋溢的爱,然而父亲只是沉默地坐着看报纸或者修理摩托车,大部分时候他骑车出门了,安装保温材料,或者要债,似乎总有一些辛苦钱要不回来。
他偶尔会陪我午睡,会让我给他扎小辫子,我只是想亲近父亲,即使我不想睡也依然会假装很乖地缩在他怀里,渐渐睡去。
他脾气很好,母亲会大声呵斥他,他就随母亲大吼,吼得过分时,他顶多来一句:好了,你烦撒咯了。他扭头离母亲远一些。
母亲的谩骂里,嫌弃父亲懒惰,要不回来钱。我感受到父亲的软弱和无能,我开始担心家里没有钱。初中的时候,一回家我就会焦虑,看到家中凌乱无序,灯光灰暗沉沉,父母虽然看到我很开心,可我依然感受到父亲的无力。钱挣得很不容易,我有些焦虑和透不过气。我恐惧父亲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家里,整个家庭经济支撑摇摇欲坠。而那时我的成绩越来越下滑,我更加的羞愧难当……
我才发现当年原谅我感受到家庭支撑力的软弱,让我总是一回家就不舒服,总有一种心里空空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是对父母索爱不得,而更深层的是来自于家庭的生存威胁。父亲那时候越来越赚不到钱。回到家,感觉慌张,想逃离。
父亲偶尔会送我去学校,开着电动三轮车,那时候坐在车上,我会呆呆的,跟父亲亲密着又如此地距离着。
等到我上了大学,父亲靠贷款帮我付了学费。直到我大学毕业两年后才付清了学费。我更加感受到金钱是如此不容易获得,生存如此不易。我感觉到父亲有些力不从心,年岁渐长,更加不会赚钱,在商海里浮沉了那么些年,把这个家经营得不够我心目中的华丽。我曾埋怨父亲没有为我提供华丽的物质生活,亦曾埋怨父亲整日里的沉默。
现在回顾,看到父亲一介儒生,本是一个会画画,会吹奏,写得一手好字,爱听一些通俗音乐的文艺青年,因为生我这个二胎,从稳定的厂子里下岗,开始经商却总也厚不起脸皮只赚别人少量钱,以至于自己越来越失败,失去了整个家庭的经济支撑能力。为了让我们过好日子,想大赚一笔,被骗子骗去几万后,没多久就中风,再也不能出门做事。
我的父亲,为了支撑家庭,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顶住巨大的压力,风雨飘摇的支撑住整个家庭,直到我和哥哥相继结婚成家立业。他终于不用再撑了,他现在一瘸一拐地,偶尔出门给自己买个豆腐花或是阳春面,我回家偶尔给他几百块钱,他过得很知足。
写父亲的时候,想起了爷爷。我三四岁时,爷爷老年痴呆症,整天坐着,大小便失禁,奶奶经常抽打爷爷,细细的棒子抽过去,恨意从奶奶的唇齿间谩骂出来:又把裤子弄脏了,谁有空给你换啊……
多年后的今天,我才能真正明白奶奶抽下去的那种恨,九十岁高龄的奶奶已经卧榻不起,她总是抓着我的手诉说当年爷爷如何无能:“一点都帮不上忙,家里都是我一个人忙钞票,你爷爷一点忙都帮不上啊,苦死了,每天半夜起来做豆腐……”
爷爷,一个家庭生存和支撑力非常弱的父亲,养育了三个儿女。三个儿女跟金钱关系都不够亲近,有钱也会很快的散掉。爸爸,一个支撑力不强,依然努力支撑到我们长大能自立根生的父亲。我和哥哥跟金钱的关系也是比较疏离,不太能赚大钱。哥哥,赚钱赚得有点艰难,是个踏实稳重的赚取不太高的薪水养家的父亲。
家族里,父亲们和金钱的关系疏离,生存压力巨大,整个家庭有点乌云笼罩。我时常在家里有种光线昏暗,看不清环境的感觉。
奶奶和母亲的埋怨,使我感觉男人们的无能,赚不到钱无法提供家庭良好的生存条件。回家啥事也不做,饭来张口 衣来伸手,如此懒惰成性,更加让我愤怒。对内对外,在这个家庭里,你们什么都做不好,何必存在呢?男人不必存在于家庭中,因为女人们够自己来支撑家庭了!
这又让我想起公公,整日打牌,烧晚饭等我们上班上学的人回家,俨然是过着退休老太太的生活。婆婆在外奔波,退休后比上班还忙,整日里帮别人装修或者买卖租赁房子,总想着多赚一些,为孙子多积累 。
是,我骨子里也觉得男人很无用。在我生命的三十多年里,出现在身边的男人们基本都是爱玩无斗志的,我跟他们在一起,才感觉到自己是有能力,有价值的,可以比他们能干,也能照顾他们。
回顾父亲的时候,看到父亲沉默的爱,不华丽的爱,没有活出生命力的自我,善意,温和,却顶着巨大的压力,活得僵硬,家族的男性力量非常微弱。
我现在看见我的自大和骄傲,我想要爱父亲,爱所有的父亲,我在心里为所有的父亲,所有的男性留一个神圣的位置。我不想忽视你们的存在,我要尊重你们,你们都是神圣的,我尊重所有的男性,我尊重所有的女性。我看清男性力量,我正视女性能量,愿所有的男女能量,交融,平衡,和谐。
家族之爱和力量源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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