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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敢于绝望的残疾人

做一个敢于绝望的残疾人

作者: 你先走 | 来源:发表于2018-09-22 19:49 被阅读132次
    人人都是残疾人

    人人都是残疾人

    人通过视觉、听觉、嗅觉等感知方式与世界互动,但人们的感觉就是世界本身吗?这个问题让哲学家们思索了上千年。若用生物学解释,肯定不是。比如,人类最擅长也最依赖的视觉其实感知能力很一般,在人的视网膜里,只有三种不同的色彩感受器,它们分别对发黄、发绿、发紫的光最敏感。而许多昆虫和鸟类,对色彩的辨识能力是远远超越人类的。因为这会帮助他们在飞行途中,仅仅依靠眼睛,就能准确地识别地面上可能的食物和敌人。

    甚至有特别极端的情形:我们经常吃的皮皮虾,学名叫做螳螂虾,它的眼睛里有多达十六种不同的色彩感受器(一种感受器,能分别感受到一百种灰度差别,你可以想象它的世界有多妖艳,以及它的眼睛比人类高多少倍)。


    皮皮虾的世纪(模拟)

    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差异?一种生物学特性能够出现而且绵延不绝,一定有它进化意义上的好处。所有的进化,只为一个目的,生存。

    而不同的生态位,必然发展出不同的器官及其能力。从来就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能够保留下来。就此看来,自然界的各种生物,植物也好、动物也好,都是“残疾的生物”,都是刚刚满足生存即可。

    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是残疾的?老虎豹子那么凶猛,怎么就是残疾的?老鼠都能感受到地震,怎么能说它是残疾的?当我们是用一个全知全能的参照系来定义一个物种,那就是残疾的。

    人都是残疾人。人撰写出的“神话”本身就是残疾的——是有缺陷的人想象出的一个“没有残疾和缺陷的实体”。

    哪怕科技不断进步,就像手机给我们装上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也无法改变我们“残疾”的一面,“残疾”是种原罪。

    我们在追求一种更优越认知的时候,一定要知道一个默认前提——任何认知都是有“原罪”的,都是等待被证伪的一个判断——哪怕你从各个角度试图对它证伪,但都没办法证明它错误的时候,它也是一个有缺省的认知。

    优化即残化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或者物种都会面临一个问题:你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舍弃了另一条和多条的路。而你选择的这条路就决定了你的认知和你感知世界的方式,也决定了你的能力。

    任何获得都是一种丧失:我们在对我们的某种能力沾沾自喜的时候,也意味着我们一定丧失了某种能力。

    正所谓有得就有失,每个收获都有代价。选择了一条路,就意味着不选择剩下的路。放弃的所有路中所能获得最高价值的一条,就是机会成本。在一条路上不断优化,是收益,另一方面,不断残化,就是成本。之所以不算是损失,而是成本,因为是在产生收益和价值中产生的不可避免的耗损。

    归结为一点:我们能力优化的同时,也意味着我们能力的残化。

    在讲“优化认知”的时候,我们往往忽略了其中包含的一个“显而不易见”的风险:残化。优化的程度跟残化的程度是成正比的。

    我们要意识到,“认知优化”包含两种优化:
    一种是单一路径的,在一个不断重复的路径上优化你的能力;
    一种是意识到这种优化本身是残化的,你要从这个路径切入另外的路径,否则就是一个有特异能力的残疾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90%以上的高管创业都是失败的。

    如果你在这个赛道上越来越具备优势的时候,你要意识到两点:
    第一,不要离开你的赛道;
    第二,你要想一想这个赛道会一直存在吗?假如有一天这个赛道不存在了,你就瞬间残化了——实际上,你早已经残化了。这种残化只是把早已经发生的事情呈现为一个事实而已。

    认知的天敌

    把一块足够宽的木板放在地面,你从这头跑到那头去,脚是不会触到地面的,但如果把这块木板放在两个悬崖之间,几乎就没有人敢过去了,甚至连挪过去都不敢,会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掉入万丈深渊。

    这是著名的帕斯卡实验。这说明:人的理智在情感面前非常无力——理智已经清楚告诉你“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在上面跑步都不可能掉下去”,但为什么我们连慢慢挪过去都不敢呢?

    因为“恐惧的力量”不仅大,而且无所不在。

    我们常说的“七情六欲”里的“七情”:喜怒哀乐忧恐惊——“恐惧”是一切负面情感的总源头。
    “忧郁”的背后是恐惧,你没恐惧就不会忧郁;
    “嫉妒”的背后也是恐惧,正如房龙说的,“一切的不宽容都来自于恐惧”;

    巴菲特认为干扰我们决策的是两个东西,恐惧和贪婪,其实“贪婪”的背后也还是恐惧——“贪婪”是不断攫取资源以备不时之需,如果你没有恐惧就不会贪婪。

    为什么人类会有“恐惧”这么讨厌的东西呢?此时你已经无数次地知道了存在必然具备进化意义上的功能。“恐惧”也一样,“恐惧”这种情绪也是一种装备,只不过是一种软件式的装备,植入到我们内心来保护我们,让我们面对巨大的危险,不至于浑然不知和麻木不仁。

    假如没有恐惧的话,人类和其它物种,可能就不存在,比如小鹿要没恐惧,它就随时可能成为狮子的盘中餐。

    但是,任何工具都有一个问题:滥用。我们有很多的情绪,包括嫉妒、忧郁、愤怒……都是一种工具和手段。但是,任何工具都要各就各位地在特定的场景使用,不使用的时候,也要放在特定的地方——工具箱里。

    如何驱散恐惧

    “恐惧”就像浓硫酸,任何认知一旦掉到了进去,很快就会化解,消失于无形——“恐惧”具有那种化骨绵掌的力量。

    法国前总统戴高乐说过“恐惧是万恶之源”。我们做事的时候,如果不把“恐惧”这个魔鬼、拦路虎去掉,任何认知和行为一定会扭曲变形,甚至荡然无存。

    从帕斯卡实验能见识到“认知在和恐惧的较量中是如何软弱不堪的”,但是,道理都明白,一旦恐惧出现的时候,道理就变得一钱不值了。

    这也从侧面回答了我们的老问题:为什么“明白了那么多道理,却仍然过不好一生”?这是实践的问题、练习的问题,当然,最重要的问题是“恐惧”,以及恐惧衍生出来的各种情绪——嫉妒、贪婪、忧郁等等。这些情绪极大地扭曲了我们的认知,有时候甚至是釜底抽薪式地,让整个认知陷入坍塌和瘫痪状态。

    “恐惧”本来是我们认知中的一种软件,当这个软件遭到篡改或者发生了某种突变以后,就变成了一种不断复制自己、脱离整个认知和情绪的破坏性程序——病毒。

    当“恐惧”越来越成为你生存的主调的时候,你应该意识到:你的认知已经感染了病毒。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提高你的配置,进行软硬件升级都没用了,因为病毒的力量太大了。

    那怎么查杀这种病毒?帕斯卡搞了一个“另外的程序”——上帝。他从各方面论证说:不要害怕!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时刻眷顾和保护你。如同中国人经常说一句话,“别害怕,你有佛托着呢”。

    王阳明也把“恐惧”这种干扰人认知的各种杂质,称作“心中贼”——就是在你内心起破坏作用的那种东西。

    在贵州龙场,极度绝望之时,王阳明躺在一口石棺里想,“如果此刻我死了会是什么样?”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就是“面死而生”,突然面对死亡,想象自己已经死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此时,王阳明突然悟到了:没有任何东西是可怕的。当“怕无可怕”,进入极度绝望以后,他就什么都不怕了。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不需要任何外界的东西来给自己打强心针,来支撑自己。

    当恐惧被驱散,王阳明的内心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据记载,当时他从棺材里出来,面对群山狂喜大吼,悟出八个字:吾性自足,何待外求——一切都是具备的,什么都不求。

    从王阳明的案例中可见,对抗绝望的最佳疗法就是主动绝望。爱因斯坦说,“问题不可能由导致这种问题的思维方式来解决”。我们的恐惧是由我们原来的认知导致的,你原来的认知是不可能驱除这个恐惧的,王阳明告诉我们:要用行动来驱除恐惧。

    不进入一种极度绝望的场景,你可能永远驱除不了这种认知,也就永远驱除不了你的那种恐惧——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解释了王阳明“知行合一”。

    用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可能更好理解“绝望疗法”:大不了如何如何——大不了是个死。而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就是“先行到死”——你先行到最糟糕的情况,会发现也不过如此,一切也就云淡风轻了。

    中国古代有一个寓言:一个盲人走到一座桥上,但他不知道那是桥,一脚踏空。这个盲人反应很机敏,一下子抓住了一根棍子——桥的栏杆,然后就一直吊在那儿。这时候旁边有人经过告诉他,“你下来,没事的,你下面就是地面”,但这个盲人就是牢牢抓住那个栏杆死活不松手。撑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撑不住了,手一滑,发现他的脚尖其实几乎要触到地面了,一下子就能安稳地站在地上了。而且,那是一座旱桥,下面没水。于是这个盲人就自嘲说,“早知道下面就是地,何苦在这儿吊半天呢?”

    这个寓言其实是在提醒一直被恐惧所困扰的人:你所恐惧的东西很可能是一个幻觉,当你真正是坠到那个谷底的时候,这个恐惧就自然消失了。

    原来我以为,勇气就是无所畏惧,现在我知道,只有载着自己的恐惧不断前行才是真的勇气。


    此文为《吴伯凡认知方法论》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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