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村,老远就看到拢着手向这边张望的哥,身后的朝阳照在他隆起的背上,暖暖的。哥是老公的大伯领养的独子,长他二十五岁,因修岗南水库时砸伤了腿,一直未婚。
他蹒跚着走来,接过我给他做的棉袄,嗫嚅着“我这病没事儿,好了”,看着他满头白发,我的思绪又回到那个阳光筛金的午后:哥在院中抡起锄头,正在翻地的时候,竟然一头栽在地上。幸好邻居来的及时,从他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了我们的电话……术后,哥装进白色的病号服里,瘦!他一心待着我们,有时走出村子好久,用自家的小鸡蛋换回新鲜的小米给我;人也勤快,院中的边边角角都种着时令蔬菜,只要我们回家,哥就会摘光院中的所有,一股脑让带回城去。
看我在厨房里忙碌,哥靠门袖着手,悠悠地说了句:“人啊,老来难——”我惶惑,他是在感慨前些日子病逝的一位堂叔吧?堂叔儿孙满堂,一直住在简陋的土房子里。也做了架桥手术,却不见儿孙回家。他的孤独离去,让老哥倍感凄凉。犹记那天阳光和暖,照着晃动的人影,“铛铛挡”的锤声敲击着棺盖,也敲打在老哥的心坎上。他孤身,贫穷,我知道;他不是老公嫡亲的哥哥,我也知道;他心中想什么,我更知道。
夕阳悄然而进,我看到老哥迟缓的身形缩进夕阳里去,像极了一座匍匐大地的荒山。我的心竟然被莫名地刺痛了。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让我来做你山头的那抹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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