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凉生那时,他不过弱冠之年。整日里着一身青衣长衫,带着一股书生儒雅之气。
加之模样生的俊俏,于是城里许多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 甚至有些还说非君不嫁。
他前来和我诉说他的困扰,我则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盯着看他。
他倒鼓起腮帮子,并用一双墨色的眸子与我对视,后又似懊恼般嗔怪道:“还不替我想想办法?”
我难得收起笑意,正襟危坐起来。可看到他那种迫切想知道方法的焦急模样,于是就又忍不住的想逗他上他一番。
“镇西家张老先生的闺女,如花,今恰巧二八年华,模样虽生的丑陋些,可我掐指一算,那姑娘竟是一位大福大贵之人。”
言下之意明示,凉生可与如花成就美满姻缘。
凉生听闻,暗下思附,久久不语。随后又像是恍然大悟般,竟把眼睛瞪有铜铃般大。
哈哈,顿时院子里响起了我爽朗的笑声。而在我面前的凉生则是一副嗔怒哀怨的脸。
自那日又过了几日,未时将至,阳光明媚。我独自一人在院中汲取着阳光的温暖,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突然间,大门一震,便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个人。我赶忙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便看见凉生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立于我的面前。
“无涯,你看。”边说边递给我一把桃木梳。我伸手接过,发现这桃木梳齿体圆滑,手感舒适。并且散发着悠悠清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细一看,桃木梳的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给人一种呼之既出的错觉。旁边有两行娟秀小楷。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心中不由荡起一丝波纹但随后风吹既逝,倏尔淡淡的朝他问了一句。
“此梳如何得来?”
“自然佳人相赠。”他回答的干净利落,眉上的欢喜之色依旧。
我笑,随后顿了顿又忍不住的告诫于他。
“你可知,这可不是一般木梳,此乃桃木梳?”
“知晓。”他并不辩解,而是默默答曰。
心中不由一叹,真是痴人。
而在三年之后与凉生再次相逢于日暮之际,那时他却已是灵体。随意便可穿墙而过,一念足以随风飞起。我端坐在院子里吹着清风,手捧古卷,眼未抬便随意问道:“你回来了?”
“嗯”他轻声回答。
我不由喟然长叹,却又对他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摆摆手继而说道:“回去吧。”
“嗯”他回答我的声音里带着一抹独特悲凉,就像西边的余晖暗藏着无限的悲伤。
看着他的背影随风远去,我也不由想起与他的过往。
凉生本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小鬼,那一次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他跟着我来到阳间巡视。由于迷恋阳间的繁华,便恳请我让他在阳间做一次人。
出言婉拒,可是他仍旧不依不饶。念在往日情分,便寻出一法。将其小鬼魂魄注其刚死之人之身。在吹一口气,他便活了过来。
由于人鬼殊途,所以他成为人后,便将做为鬼的记忆忘的一干二净。
注:桃木亦名“仙木”。是用途最为广泛的伐邪制鬼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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