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重林想要走进自己家的别院,想要靠近自己家的媳妇,需要一番斗争与勇气。
这,说出来并非笑话。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事情到了穆重林和孟微擎这里,却是如何也过不去的坎。
大好风光的除夕之夜,穆重林站在别院的梧桐树下,怅然无语。
许多年前,若自己是做另一番选择,今日结下的果,会否是另一个模样?
“老爷,小姐请您进屋说话。”螺町只来传话,面部没有表情,做着一个简单的、几欲敷衍的“请”的姿势,声音亦是无波无澜。
却是叫穆重林有些激动地走进孟微擎的房间。
“小小想让穆浔进人民小学,我觉得这主意可行,毕竟,放下穆家的身段沉到群众中去,才能看到真正的民情,才能洞察真正的人心。一味追求世家贵族中的优越感,时间越久,越容易迷失在虚假的自我满足中。就像怀尘和宁儿的区别,怀尘单纯从书本和道听途说中取得人间烟火,虽有不问世事的单纯,但宁儿就有体察细微能暖人心的细腻。”孟微擎忠人之事,何况她于穆城西穆城南兄弟并无瓜葛,因此这桩小事愿意相帮。
她觉得,穆重林对于这件事的判断是和她一样的,只要她把想法讲出来,他就能懂她管这桩闲事的意思——单纯为了一个孩子的未来。
果然,穆重林点头,开口是赞同的语气:“我同意,按毛冰梅那样一味按照贵族路子走,只会养出个金丝雀。”
孟微擎顿了顿,她脑海里窜过年少的穆浔过于成熟、带有一丝世故的眼神,接话:“只怕,金丝雀也会冲破了笼子。”其他的,她不愿多说。
江小小所托之事已了,这孩子以后的路,至少目前与她孟微擎无关。
她说完,已有明显的逐客之意,只可惜,今日的穆重林并不想那么早离开这个带有他毕生眷恋的屋子。
穆重林寻了把椅子,坐下——只可惜,这椅子是前两天穆远歌那屋用坏了的椅子,让沉雪给拿下来给到琴嫂处理的,螺町一时疏忽忘记这茬,于是,这把只有三只脚可以立足的椅子,被身量有些肥胖的穆重林一屁股蹲坐下,便寿终正寝。
而穆重林,也一屁股歪在了地上。
穆重林并不觉得疼,只是觉得羞辱,觉得被孟微擎又一次生生地耻笑。可分明,孟微擎只是没有出声提醒。
他一屁股坐下去摔到地上好大的动静,那厢的孟微擎连眉毛都没动分毫。可,越是如此,孟微擎越是淡定他越是觉得耻辱,越是觉得自己荒谬得太过可笑!
无论如何他穆重林也是建立起惠景国穆家的一家之主,也是创造了自世子接班以来,首位财富积累人的一方富甲,更加,是她孟微擎有名有实的丈夫!!
想到“丈夫”这一身份,穆重林突然觉得有了无限的底气,他手脚并用迅速地爬了起来。
离开了冰凉地面的感觉,让他体会到血液回笼,让他重新充满了能量和战斗力。
穆重林站定,稳好了身形,脸上浮现仿佛没有刚才插曲的假笑,缓慢开口:“如今已是新任君上的天下,就算风光如当年苏君兰,如今也已是垂垂老矣,在家侍弄花草。阿擎,你一个女子,不要太过强势。这么多年没有放下的恨,莫不要放下的话,吃亏的,怕也是你罢?还是,你还要依靠那半截身子都进了棺材的苏君兰?!”
孟微擎眼睛充血,一双葱白的手紧握成拳,精致修剪的指甲,断裂一角,掉落不知哪个旮旯里。
穆重林抬手似乎是安慰颤抖的孟微擎,继续:“阿擎,我劝你不要再继续做苏沐的小微了。他死了多少年,你就在我身边躺了多少年。你还记得这一点,对吧?”
有时,上天是听不到可怜人的祈祷的。
我们只求过去不要再伤害我们,可,事实偏不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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