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人都散去,李平出去吃晚饭的时候,看到年老的管理员在听无线电研究该季最后一场赛马,天气要热了,他热衷发财,再迟就来不及了。摊开报纸画下马名,嘴角吊着香烟,一边还有一瓶二号拔兰地,牌子都是上等的。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享受,他不见得比霍老板更不快活。李平莞尔,这城市最可爱之处,便是能够提供一切可以想像得到的东西。
接了几个电话之后,李平看见舅舅陪着一位客人出来。以舅舅恭敬的神情看来,这一定是位要人。李平莞尔,舅舅拜金,生意上门,双膝即时放软,非常的可爱。
伏在驾驶盘上,王羡明问:为什么不发作,为什么那时才发觉,一个人如果心已死,就不屑争气。
王羡明像是看见自己把利刀交到李平的手,李平无奈悲哀地缓缓将刀刺进他的胸口,剜出他可怜的心,可恨李平并没有赚得什么,她要他的心无用。
羡明这个时候,整个灵魂像是飞出了身躯,快活得有点呆,要卓敏推他一下,才懂重开步走。
他让她们走前面,他随后,看到脚跟的影子长长,仿佛在跳跃。
那夜回家,他在日记上这样写:“这是我廿一年生命中前所未有的感觉,我高兴到极限,耳边有奇异的嗡嗡声,内心涨涨地饱满,十分难以形容,但是,我没有笑,我竟想哭,要尽很大的努力才把眼泪留在眼眶内。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要走在李平与卓敏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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