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想猎谁啊”,这是我看到她的网名时脑海里迸出来的想法。
她微信昵称叫hunter,我知道这个,却也只知道这个。
“男”
“女”
“你好”,出于礼貌,我发了过去。尽管我知道并不会有人在意这个,我平时也很直接,在确定性别之后就会直入主题。
“帮帮我”
我想,她需要我帮她什么呢。
“好想要”
哦,她好直接。要么是人妖,要么是饥渴难耐。
这是一个不需要注册,不暴露性别与年龄的手机应用,除了屏幕上对方发过来的文字和图片信息以及由此得出的推断,别无所知。聊天随机进行,如果中断,找到与你聊天那个人的机率很小。这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不足。
“圣诞快乐”,下面附了一个红色的苹果,她在微信上发过来。
“你也是”,“圣诞快乐”。
过了好几天,没有回应。
“在么?”,我期待着她的回应,但微信的提示音并没有出现过。
“你不理我了”。
又是好多天,于是我在放寒假之前删了她。
不久之后,我就后悔了,春节之后的某个晚上,我按照hunter进行查找,又加了她,却没有回应。或许,在我删掉她之后,我就被拉黑了吧。
又快要到圣诞了,我想起了她。虽然我们差不多一年没联系,因为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只知道她的微信昵称叫做hunter。
青春像是荷尔蒙堆砌的沙丘,却找不到第一颗沙砾。当那奇妙的化学物质在我们的身体里开始分泌时,就滋生了青春躁动不安的基调。
二.
身体的欲望使两个同样孤独寂寞的灵魂个体以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在那个陌生人聊天应用上相遇。
“好想要”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好像有一个妩媚性感的女人在我耳边呢喃,心里的欲火不停喷涌。
“你穿衣服了没”
“没”,她回到。
我脑海中幻想着,我们用文字配合着,释放着自己。文字里的她很温柔,而又极尽放荡。
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抱在床上,肆虐的欲望会使我们如何翻云覆雨,会不会以至于虚脱。只有最原始的动物本能,身体渴望着占据与拥有。
每当趴在床上,欲望侵蚀着心灵,渴望与女人的肉体交缠,总会觉得那不是自己。我怎么可以这样龌龊,会不会这样一直沉落,坠入一个看不见其他人的深渊。
你甘愿做个loser吗?
不,我不可以。
文字毕竟只是文字,我们完成了心灵中肉体上的交合。
“舒服吗”
“嗯…呢”,如果她是躺在我身边这样说,我们可能还要再来一次。
“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不要了吧”
“你有微信么”
“你说你的吧”,“我加你”。
我发了我的手机号过去,屏幕上显示“与陌生人连接已断”。
过了一会,微信提示有人添加我为好友。
三.
hunter。
“你想猎谁啊”
“没谁”
她说她本来不打算加我的,又想我也是个学生,还不错,才加了的。
我说那个软件上边的男的都是屌丝。
“哈哈”,她在笑吗。
“你刚才真的没穿衣服?”
“穿了,刚刚瞎说的”
“你刚才很想那个?”
“……”
“以后我们需要的时候文吧,你刚才好温柔,好妩媚。”
“我们现在跟刚才不一样了,又都是学生,那样不好,我们正常聊天吧。”
“我喜欢刚才的你”
“我不喜欢”,她说,这个软件她卸载了又安装,已经有好几次了。
我又何尝不是,“我也想摆脱这样的状态,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身体的欲望似乎要吞噬整个人。”
“你是男生,更何况又经历过,欲望强一点也是应该的。”
“我还是处男,并没有经历过。”
她说她不信,我说真的。
“那你是处女吗”
“不是了”
“什么时候”
“别问了”
她问我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知道答案。
我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或许是自卑,害怕被拒绝。
四.
大一的时候,我喜欢一个女生。喜欢是一种迷恋,而迷恋是一种沉陷。
当喜欢她的念头在心里萌芽后,那种迷恋似乎就挥之不去,一点一点的加深。
某天晚上上课的时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下课后一起走走,她答应了。
那是我第一次约女生,也是我和她之间唯一的一次约会。
我说我送她回去,她说不用了。我坚持,于是我们一起骑车到她宿舍楼下。
我说这是我第一次约女孩子,祝你好梦,晚安。
你也好梦,晚安。
如果那时的我有着现在的我在恋爱这件事上的心理状态,那么故事可能会是一个happy ending。
我喜欢她,就想着要和她在一起,想她做我女朋友。我表白了,但她拒绝了我。
那天,她的状态更新了,“一时的喜欢简单,但长久在一起却很难”。
被拒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在追女生的道路上,我也不会因为一次拒绝就此放弃,我写情书给她,每天一封。
或许我太幼稚,我想起一部电影来。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女生说如果他能在她家前站一百天,就给男生一个机会。那好像是上个世纪的爱情,却被我想象成一个童话。
男生在夏天的阳光里站了九十九天,在第一百天的时候,坐上了开向远方的火车。女生跑去车站找他,但汽笛声早已在空气中逝去。
我想我不会写九十九封,我要写一百零一封。我看她空间里的每一条动态,每一篇日志。然而我并没有写童话的天赋,或者说我们早已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我终究是没能创造爱情里的童话。
情书一共写了十多封,随着我被拉黑结束了。曾有一个同学讲过他的一段经历,说他也被喜欢的女生拉黑过,可能是觉得他太烦了吧。
她说她有她的朱砂痣。
他只是过去,他只是一个影子。如果你的心再也禁不起半点悲伤,我不会让她悲伤。
她说与我无关,我们只是路人。
我现在依然是她列表里的好友,只是如果没有必要,两个人都不会主动联系。
五.
我似乎是一个在爱情上没有感情的人。原来爱情并不会让人无法自拔,爱情是可以控制的。如果心里没有说自己喜欢一个人,那么也就不会动情了。
当你对一个人产生好感,你告诉自己不要动心,渐渐的那喜欢的感觉也就淡了。不拥有永远不会失去,不开始也便不会结束,更不会有那猝不及防,难以名状的心痛。
心痛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生理反应,而不是心理状态,这是我在只有一个人的初恋中得出的科学论断。心,会产生一种痉挛的感觉。
“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
“单恋”,“而且还沉浸在里边出不来”,“哈哈…”,屏幕上hunter的信息发过来,我似乎被严重的鄙视了。
如果说这是心理阴影,我也不可否认。挫败会使人失去自信,不可避免。我不再喜欢她,但却因为害怕,害怕会有下一次的拒绝,始终不能重新开始。
在没有拥有的时候,却好似已在害怕失去。我们本末倒置,本该是努力了才会有希望,却只有在看到希望的时候才会去努力。
我给自己铸了一道墙,我想出去,却没有勇气去翻越那堵墙,留下自己待在孤独与黑暗中。
六.
下午上有机化学课的时候,她发过来一条信息,是一张截图。图片上有一句话,“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心灵伤痛,总会迎来阳光抚慰的时刻”。
我问她是从哪看到的。她告诉我One. 我问One是什么。
“一个,手机app”
“什么样的app”
“废话哪那么多,你下一个不就知道了嘛”,她发了语音过来,她的声音很温柔,或是慵懒。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早上醒来打开窗户,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海浪吹过耳边,海风抚过发际,伸一个懒腰,她站在窗边,明媚美好。
后来,我知道One是韩寒的团队出品的。每天一篇文章,一句话,一张图片。
“你下了没?”
“嗯”
“怎么样”
“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冷鸡汤,不如我自己写”
“那你自己写吧”
她是一个可以拿奖学金的学生,我成绩一般般。我不知道她在哪个学校,她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彼此的样子。
我说我去找你。
“找我干嘛”
“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你说来找我的”
我想你做我女朋友,我这样想着。我怎么可能去见网友。我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将网络延伸到真实,却还是不断的用虚拟,充满挑逗的方式刺激自己,好像有一天我会将这变成真实似的。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需要生理还是心理的安慰,以至于我觉得爱情一点都不重要。在生理欲望得到满足以后,没有爱情,一个人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毕竟除了爱情,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是,对于爱情,我又有着很多憧憬,想着可以和喜欢的她做很多事情。爱情太美好,而我不配拥有。
她将头像换成了一只紫色的猫,问我好看吗,我说没原来的好,之前是一颗绿色的小草,在我看来,那似乎孕育着希望。她问我不觉得很萌吗。
“我们做吧”,“我想要”,我说。
“你别这样,你不是说要摆脱这样的状态吗,这样,你以后要是想的话就找我,别再用那个软件了”
“我找你,你又帮不了我,你不愿意文了”
“可以试着转移注意力,别总想这些,让自己忙一点”
“我知道”
“我觉得你挺好的”
可是我自己都不觉得我好,除了在别人眼里还算不错的学校。
“圣诞快乐”,下面附了一个红色的苹果。微信上她的消息发过来。
七.
又快到圣诞了。偶尔会想起她温柔慵懒的声音,有那么一刻,忽然希望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女朋友,明媚美好。
记住每一个温暖的名字,在那么一段时间里,一句话,一个人给了你所需要的安慰,尽管这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但我们确实看到了它绽放时的美丽,不是么。
“hunter,你想猎谁啊”
我未能脱离那种状态,似乎是一种周期性的状态,每隔一段时间,会用虚拟的方式去刺激自己。搭讪,添加,聊天,沉默,删除,不断的更新着陌生好友列表。
有时,是我被别人删除,有时,是我删除别人;有时,心里会有那么一丝不舒服,有时,完全无所谓。我们孤独,脆弱,怕孤单,怕受伤,在网络上过着自己另一半的生活。
唯一温暖人心的东西是我们在索取安慰的同时,也给予了别人一点安慰。不需要留恋,只是偶尔会想起,生活依旧在向前推动,留下记忆渐渐远去。
她于我,我于她,都只是虚拟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在这孤独的猎艳中,我们谁是谁的猎物。在这肆虐着荷尔蒙气息的猎艳中,谁又成了谁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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