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期的我们是如此的单纯美好啊!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只是远远看着就好,不夹杂任何利益与欲望。
(前情提要:中年失业的我离开故乡,来到大理,偶遇小主播闲云,发现他很像我初中时喜欢的男生。)
又过若干年,大学后我在学校附近又一次看到他。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挽着一个女子的手,对她笑着。那女子肚子隆起,是怀孕了。我羡慕地看着她,当场石化,心碎了一地。其实她长相气质很一般。我的男神怎么会看上她?我觉得自己丝毫不比她差啊。我哪点儿比不上她?如果我能勇敢一点,会不会和他并肩而行的人是我?
我努力想回忆起他的名字,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或许从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忘了他。
闲云举着导游的小旗子,渐渐远去。他在直播间说过,他的主业是导游。我的思绪猛的拉回现实。
我追上去,喊道:“闲云,是你吗?”
闲云蓦然回首一撇,对我报以粲然一笑。显然他不是第一次遇到粉丝了。“你是我的粉丝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说:“见到你是我的荣幸,今天我要带团当导游,不能多聊了。下次我直播,你一定要冒泡哦。”
下关之行,因遇到闲云而变得不同。
我不是因为闲云而来的。吸引我来此的是下关风,还有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闲云晚上开直播了,在他屋子里。我发言了:“记得我吗?下午在下关遇到你。”他说:“我记得你,姐姐,准备在大理待多久?”直播间里有人说话:“好羡慕你能在大理见到闲云。”我说:“真人比直播间里更帅气!你们都该来看看。”闲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播间里的气氛很欢乐。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在大理四处游荡。我没有去爬苍山,苍山之雪只能远远看着了。我是为了温暖而来的。此时,最宜远观而不宜近玩焉。人生美景,点到为止,不宜贪心,不必遗憾。我喜欢随性的游览方式,不喜欢打卡式的,亦不喜欢做全面的攻略。好比东晋名士王子猷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何必见戴?《世说新语》这个故事深得我心。想必徐霞客当年不可能提前了解每一个景点,旅途应有探索的乐趣,旅途中有遗憾是平常事,应以平常心待之。
上关有花。大理处处繁花似锦。
又过两日,午后,我悠闲地在平台晒太阳,看到闲云又来沐风民宿直播了,对他挥挥手。他邀请我一起直播,我问他:“你开美颜吗?不开我可不能出镜哦。”我拒绝了。
直播间里的话题从大理的美景变成控诉原生家庭。闲云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分别组建新的家庭。他和父母关系很紧张,他说家是一个窒息的存在,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原生家庭。他原本在故乡一家国企工作,有一份世人眼里的体面的工作。所以当他辞职来到大理后,父亲与他断绝关系。
我震惊了。我无法想象自己做出悖逆父母之事。用“悖逆”这两个字或许过了,毕竟这不是“孝”大过于天的古代。他是勇敢的,换做是我,必定没有勇气和父母对抗,我会屈服。
网友“最美小蝴蝶”说:“好羡慕闲云哥哥!我爸妈自己没本事,就会鸡娃。他们学习不怎么样,一事无成,凭什么要求我考前几名?再说,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经过我同意了么?他们把我逼急了,我就像哪吒一样,还了这父精母血,一了百了!等我成年了,也要像闲云一样勇敢脱离家庭!”
网友们纷纷共情。一时间竟没有一个说自己原生家庭是好的。其实我同样是为了逃离原生家庭才来到大理,但我对父母心存感激,我感激他们带我看到世界的美好与不美好,不敢将自己的不幸归罪于他们。这或许就是代沟吧。那天我在直播间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听着感受着。如果我有孩子,应该像“最美小蝴蝶”一样大了,他(她)会埋怨我把他(她)带到这世上吗?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下播后,闲云半天没有起身,眼眶红红的,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
作为子女,对抗父母必然会承受巨大的压力。我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在心里对他说,我看到了你的脆弱,却帮不了你,只能尊重你的选择。我转身回房间看书去了。
看书入迷了,抬头已是夜幕笼罩大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月色很美,但无法填饱肚子。我准备去街上吃饭了。一下楼,发现闲云和沐沐正在喝酒吃烧烤,桌上有小龙虾猪蹄子煮毛豆烤韭菜,非常丰盛。沐沐热情地让我一起吃。我怎么好意思占便宜,连忙拒绝。她说街上饭馆快打烊了。于是,我坐下来,表示一定要给饭钱,不白吃白喝。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是渴望相聚渴望热闹的。更何况,有闲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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