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氣

昨晚乾妹問我投的哪些基金，說起定投的比例過高影響生活質量的問題。她覺得「延遲滿足很重要，但不能太虧待現在的自己。畢竟，人就年輕一次⋯⋯年輕時候穿的一條漂亮裙子👗，老了還能穿得上嗎？年輕時候嚼的牛肉乾，老了還能啃得動嗎？」。讓我一時語塞。但我總覺得哪不對。

曾經，我也和她一樣想「盡我所能，把能體驗的全都體驗一把」。那時候，我覺得，體驗就是見識。見識，就是一群人聊到一個話題，別人想到的都是一堆抽象的概念，而你想到的是它的觸感、它的顏色、它的氣味⋯⋯它的一切具象的回憶。體驗很重要，但如果把體驗當成生命的全部，那就太沒見識了。什麼東西比「體驗體驗」更有價值？

我第一次到帝都的時候，凌晨四點半就爬起來去看升旗。好不容易擠進前幾排，在軍樂隊奏響的那刻，前排的父母齊刷刷把孩子舉國頭頂。毛都看不見，只聞到一浪一浪🌊的腳丫子味。

那一刻，我好像想到了，我們這些外鄉人，一到帝都就看升旗、遊故宮、爬長城⋯⋯。在本地人看來，也許就是土氣。很多本地人幾十年沒去看過升旗，哪怕工作地點就在附近。帝都最有價值的地方在海中南，在北大清華，在國家歌劇院，在國家會議中心⋯⋯但這些體驗，如果不是生活在這，是很難體驗到的。

我們這些外鄉人，一到帝都就逛西單、王府井、五棵松，就喫河豚🐡、買包包、排了半天隊點了一桌菜捨不得喫非得拍到菜涼了才動筷子⋯⋯也許這就是土氣。土氣，就是消費與見識不相匹配。

提升體驗最好的辦法是當面跟高手討教。考進北大清華，請教授喝杯冷飲🍹天南海北聊一聊，這是見識。繞著清華轉了半天、各種被門衛婉拒、不得已找黑導帶進去到水木清華面前拍上幾張照發朋友圈（是的，這就是我幹的事😪），這叫土氣。跟朋友聊天，你一下發現對方思維當中的閃光點。這叫見識。當你看到別人的處事方式 / 作品跟你不一樣，你說你這東西不行，想我當年怎麼怎麼樣，你看我這東西多好啊。這叫土氣。也許，見識就是能在一堆雜物裏面一眼挑出好東西的能力。但這種見識還得靠高手帶入門。不是出去旅遊一趟就能獲得的。

終於可以回答開篇提出的那個問題了。比「體驗體驗」更有價值的東西就是「體驗創造」。當我們能親身參與一個事物、一項工程、一個生命的全過程，那種體驗比走馬觀花看一遍別人的創造，衝擊要持久得多，層次要豐富得多。